第二章

江肆进来的时候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但至少，我感觉内心有什么东西在膨胀发酵，情绪仿佛快要溢出来。

「阿肆来了啊。」我的父亲看到他，赶紧过来拍拍他的肩，「我知道，清欢这走的很突然，你也别太伤心…」

江肆冷漠的看了贺城远一眼，随即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贺城远。」江肆恶狠狠盯着贺城远，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洞，「贺清欢，你的女儿，她死了。你让我别伤心？」

贺城远明显怔住，讪讪收回了手，喃喃道，「我的女儿，你反应这么大。」很显然，江肆听见了这句话，冷冷瞥了他一眼，贺城远瞬间噤声。我看着他吃瘪的样子，暗暗觉得好笑。忽然，江肆抬头，看向了我所在的位置，然后嘴角勾了勾。我并不存在的心忍不住颤了颤。虽然明知道他看不到我，但他那眼神，仿佛能看见我一样。

江肆轻笑，说到，「我这一趟，是来拿贺清欢的东西的。」他抬眸望向我房间的位置，「清欢的东西，我要拿走。」「拿走？」贺城远一听这话，皱了皱眉，语调明显变高，「江肆，这里是贺家，你这叫入室抢劫！」江肆一听这话，眼睛似乎暗了几分。「入、室、抢、劫？」他一字一顿，嘴角含笑，但眸中一片冰凉，「贺城远，清欢可有不少东西，是我送她的，可都是些价值不菲的东西，那些我可以不要，就当白送给你了。但是…」江肆脸上的笑意消失，神情冷漠，「她的有些东西，我一定要拿走。」贺城远看他这幅神情，还是退了一步，看着江肆径直上楼去拿我的东西。哼，臭江肆，我倒要看看你要拿我什么。于是，我也跟着江肆上了楼。

我的房间里，江肆站在我的书桌前，拿起了我桌子上的相片。照片里的人是小时候的我和江肆，我甜甜笑着，小手紧紧拉着江肆。这幅照片一直被我完完整整装在相框里，摆在桌上。江肆手轻轻抚摸着相片，看得我心酸。忽然，他抬起头，伸手摸向我。他摸了个空。「阿欢，这样真的不好玩。」他苦笑着看着鬼魂状态下的我，「你怎么能离开我呢。」「明明说好了，你长大要嫁给我的。」他能看见我吗？这一瞬，我只觉眼里酸涩，似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江肆…」我轻声喊着他，他看着浮在空中的我，同样声音很轻的回应我，「我在呢。」

江肆其实没拿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他也不缺那点钱。他拿走了一些照片，我的相机，我的笔记本，还有他给我织的围巾。看到他说话算数，贺城远的脸色才好看一点，并且拍着他的肩膀宽慰了几句。

我跟着江肆回了江家。

「你是什么时候看见我的？」我忍不住问他，谁料他笑了，回答道，他一进贺家的门就看到了，看见我悬在空中，一脸幽怨。「为什么只有能看到我？」江肆沉默了一会，然后笑笑，「可能是，我太喜欢阿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