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俫，如果有一天我们都忘了对方怎么办？”
“那我就罚你爱我一辈子！”
“好，那说话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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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站的风卷着栀子花香味涌进来时，孔云龙正低头数地砖，瓷砖边缘有道浅褐色的划痕。他一抬头就看见穿黑色风衣的章九俫停在对面站台。
章九俫正把耳机线绕回手机，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晃了下。孔云龙的喉结动了动，地铁进站里，带着数不尽轰鸣。
"阿龙？"妻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提着刚买的草莓，"发什么呆呢，车来了。"
他被拽着踏上列车时，余光瞥见那个章九俫正低头看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车门合上的瞬间，他忽然觉得心口空了一块，像被什么东西咬掉了。
三年前的车祸像场浓雾，把孔云龙的记忆搅成了浆糊。医生说脑震荡会导致逆行性遗忘，他忘了自己是谁，住在哪，甚至忘了怎么系鞋带。醒来时身边只有警察，说他是在城郊盘山公路上被发现的，车里还有另一个人，是个男人。
"他怎么样？"他当时哑着嗓子问。
"还在抢救，"警察递过一个摔变形的银质打火机，"这是你的吗？上面刻着字。"
打火机上的"俫"字被磨得发亮，孔云龙捏着它看了半天，只觉得指腹发麻。后来他再也没见过那个男人，警察说他醒后也失忆了，被家人接走了，从此断了联系。
孔云龙在康复中心认识了林韵，她是那里的社工，总是笑盈盈地教他认物品，记名字。她说他笑起来眼角有个小坑，很可爱。半年后他们结婚了，林韵把他的打火机收进了抽屉最深处，说旧东西该放下了，不管好不好都过去了，珍惜当下最重要。
现在他在一家设计公司画图纸，现在林韵还怀了孕。生活像块被熨平的布，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可他总在某个瞬间觉得不对劲。比如看到街角的栀子花树，会突然想起有个人曾在树下踮脚摘栀子花给他闻；吃到加香菜的馄饨，会觉得应该把碗里的香菜都挑给另一个人。
后来，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章九俫又出现了，在超市的酸奶区。他正对着保质期皱眉。孔云龙推着购物车经过时，购物车的轮子突然卡了一下，他弯腰去掰，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章九俫的鞋跟。
"抱歉。"孔云龙抬头时，正对上章九俫的眼睛。
章九俫笑了笑，拿起一盒草莓味酸奶放进购物篮。孔云龙注意到他的购物篮里还有两罐黄桃罐头。
"我老婆爱吃这个，"章九俫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她说小时候生病，奶奶总给她买这个。"
"挺好的。"孔云龙尴尬地笑笑，推着车往前走，后背却像被什么东西烫着。孔云龙没问他的名字，也没说自己是谁，好像冥冥中有个声音在阻止他。两个人明明素不相识，却总感觉我们俩之间应该有一段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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