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清感觉到一股热气,缓缓睁开眼睛,立马又被巴黎的斑驳刺得合上了。
这是她在巴黎的第一个夜晚,这一觉比她想象中要睡得好。在她来之间,爸妈信誓旦旦跟她说,
“现在你嘴上说着巴黎什么什么都好,去了就知道,觉睡不好,吃吃不香。”
但这一夜,小卿怀揣着一切一切对巴黎的幻想,睡得很沉也很安心。说到吃,现在饿得快发疯了,得赶紧去街上找点吃的,然后去干最重要的事,找公寓和找工作。第一次独自到异国他乡,说她一点不害怕、没有感到丝毫孤独是假的,但是这些却远远不及对巴黎的热切在小卿心里的重量,所以她还是蹦跶着穿好衣服、捯饬好,欣喜着准备出门。等等,出门前当然不能忘了“仪式感”步骤,拔出香水盖,轻轻地往手腕上喷了喷,又把香水挥动着按向自己四周,她一直相信穿香水的少女对法国之重要就好像咸菜和粥甚至是耶路撒冷对于欧洲。她往前走了两步踮脚拉开窗帘,房间瞬间就被阳光装满了,果然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件事物对阳光的需求都是没有上限的,与是否有生命反而还太大没关系,有生命就更渴望了。不满足于咖啡店逐渐蔓延到路中间的桌椅,马不停蹄的喷泉,面无表情又散发神光的路人… 小卿痴痴地观察着这一切,这是她和巴黎的白天第一次见面,后来她才知道,这一面是一生也不会忘的,即使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而这恰恰是一切的开始。
走在巴黎的街上,她四处看,网上说巴黎有很多坏人,但此时此刻,小卿却看到的是繁荣与幸福。咖啡店小哥脱离于喧闹沉浸地冲着咖啡;面包店阿孃笑面迎迎,用新鲜的态度做着一复一日的事;一头金发、系着牛仔围裙的女孩忙碌在布满鲜花的小房间里,巴黎有很多个这样的小房间,步满鲜花甚至溢出鲜花,等人来带走自己。是啊,美好的东西总是迫不及待的,咖啡香也好,玫瑰郁金香也罢,美好的东西是温存的,不必追求刻意的整齐,人们会尊重它们自己的意愿,这是在中国不容易见到并接受的。
点了一份沙拉和芝士可颂,顺便要了一杯咖啡,做到了咖啡店门口的绿色条纹桌椅上。小卿在等餐的间隙,仔细观察着面前的高脚圆桌,桌子是铜色的,凑拢看有细细的冰川纹,桌角是典型的欧式建筑风格,虽然中国也有很多这样的桌椅,即使这样的桌椅舒适感一般,但是它们存在于巴黎的街道上,就显得格外特别了。沙拉和面包上来了,小卿饿得吃下它们只花了片刻,然后再细细地品着咖啡。味道其实还不错,也许是因为新鲜感,多吃几顿一定还是会想念国内五花八门的美味,小卿默默地想着。不过好在刚来,也没来得及多想别的事,只是专注于当下这些自己期待已久的景色和氛围里,一大早她就沉醉了。一边端起咖啡一边看着忙绿的咖啡员,猛然回想起自己在家给爸妈做咖啡的情景,光是拉花就学了半个多月,不知道现在是否还能把心拉得圆润,把花朵拉得盛放。不知道什么力量把她带到了咖啡台前,开始更近地看着咖啡小哥,他咖啡色的睫毛轻盈地停在眼睛上,恰到好处的卷起,红里透白的皮肤,深邃的蓝眼睛,搭配上卷卷的亚麻色短发换谁都会按耐不住地一个劲看他,不过咖啡小哥貌似也感觉到了目光,但此时两人都沉默着,仿佛都在等对方先开口,小卿是因为怕打扰,小哥是在等小卿,默契又有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