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她能“听”到他咬碎果核时的“嘎吱”声，能“闻”到那酸涩气息在他口腔中弥漫开来。

这种纯粹为生存而进行的活动，对她而言，是一段新奇又鲜活的观察体验。

在他吃完第二个果子，准备拿起榕树气根上那颗留给她的果子时，珞泞再次开口，

珞泞（帝君）“带我去你平时取水的地方。”

阿坤的动作停住，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再次掠过一丝极淡的困惑。

但他没有询问，只是点了点头，顺手将那颗果子也揣进怀里留存，而后转身朝着溪流的方向走去。

珞泞跟上他的脚步。

这一次，他们行走在林间，不再是前一晚一前一后沉默的跟随。

阿坤偶尔会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确认珞泞是否跟上。

他的步伐习惯性地放得很轻，踩在落叶上几乎不发出声音，身体总是处于随时能应对突发状况的微绷状态。

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时，枝叶交错遮天蔽日，仅零星阳光被切割成细碎金线落在地上。

阿坤突然停下，蹲下身拨开一层厚厚的落叶，缓缓露出下面湿润的泥土。

他伸出手指，在泥土上轻轻划了几下，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珞泞走到他身边，低头看去。

那是一片普通的泥土，除了潮湿，并无特殊。

但阿坤的神情却带着一种罕见的专注，指尖捻起一点土屑，放到鼻尖嗅了嗅。

张起灵（小官）“有……东西。”

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珞泞解释。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珞泞说除了回答问话之外的内容。

珞泞的神识早已扫过那片区域。

地下深处，埋着几块碎裂的、带有微弱人工雕琢痕迹的石头，年代久远，气息古老，可能与这片土地早期住民有关，但并无特殊能量波动。

显然，这是他失忆前掌握的某种技能留下的本能，即使记忆空白，身体和感官依旧记得如何勘察环境，寻找不寻常的痕迹。

珞泞（帝君）“是碎石头。”

珞泞平静地告知他探查的结果，

珞泞（帝君）“很久以前有人留下的。”

阿坤抬头看向珞泞，空洞的眼神里那丝专注慢慢褪去，恢复了平日的茫然。

他似乎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蹲下来查看这个，也不理解珞泞为什么能如此肯定。

他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继续前行。

这个小插曲让珞泞对他“失忆”的状态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的记忆被清洗，但知识和本能如同沉在水底的暗礁，在某些特定时刻，会悄然露出水面。

溪流很快到了。

就是昨天初遇的地方，潺潺水声依旧，阳光下的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光滑的鹅卵石和快速游动的小鱼。

阿坤走到溪边，先是俯身，双手掬起水喝了几口，然后便像昨天一样，蹲在岸边，默默地盯着水中的游鱼。

他的侧影在粼粼波光里，格外孤独。

珞泞没有打扰他。

她走到溪流上游，选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目光掠过阿坤，投向更远的山林和隐约可见的瑶寨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