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刀，刮过破庙漏风的窗棂，尖锐的呼啸声在空荡的庙内回荡。
离光夜昙在刺骨剧痛中缓缓睁开眼，左脸火辣辣地疼，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那是蚀骨草的毒，堂姐离光芷兰亲手抹在她脸上的“礼物”。肋骨断了三根，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刃在内脏里搅动，疼痛让她几乎窒息。
“呜……娘……”
微弱的哭声从角落传来，细若蚊鸣，却直击她的心底。夜昙艰难地转过头，脖颈僵硬得仿佛被寒霜冻结。草堆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她三岁的儿子，凤小宝。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在昏迷中不安地呓语，稚嫩的声音透着无助。
离光夜昙“小宝……”
她喃喃出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铁片摩擦。用尽全身的力气撑起破碎的身体，一寸寸向儿子爬去。身下拖出暗红色的血痕，蜿蜒在冰冷的地面上，宛如一条濒临死亡的蛇。指尖终于触碰到小宝滚烫的额头，那一刻，她的心脏骤然紧缩！
轰——！
记忆如决堤洪流奔涌而出，冲破了时间与空间的封印。
——神界，混沌神殿。
琼浆玉液散发清甜香气，仙乐缥缈，玄天神尊举杯含笑：“云倾，庆贺你炼化混沌本源，从此神界第一人，非你莫属。”
她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液体滑入喉咙，温润如玉，却在瞬间化作剧毒。
凌天剑神站在她身后，手握长剑，冰冷无情的声音响彻耳畔：“你的力量，归我了。”剑光一闪，锋利的剑刃穿透了她的神格。
坠落，无尽的坠落。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撕裂虚空而来的金色身影，那双熟悉的金瞳中满是绝望：“云倾——！”
砰！
破庙的大门被粗暴踹开，风雪裹挟着寒意灌入。离光芷兰带着两个家丁缓步走进来，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积尘的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啧，还没死透？”离光芷兰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夜昙。她蹲下身子，绣花鞋毫不留情地踩在夜昙脸上，用力碾了碾，“废灵根就该有废物的觉悟。乖乖嫁给西街王屠夫换点聘礼，还能给家族做点贡献。偏偏痴心妄想，勾引少城主？”
夜昙没有应答，只是默默地盯着角落里的小宝，目光中满是怜惜与愤怒交织的复杂情绪。
离光芷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对了，还有这个小野种。你说你，灵根被废、丹田被毁，跟哪个野男人苟合生的孩子？真给离光家丢脸。”
她站起身，轻轻掸了掸裙摆，语气淡漠却透着森冷：“处理干净。那孩子一起——别留后患。”
两名家丁拔刀上前，银光晃动间寒意逼人。夜昙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就是现在！
她用尽最后的气力，猛然撞向身后那座残破的神像！
“砰——咔嚓！”
神像底座裂开，发出沉闷的断裂声。她额头的鲜血溅入裂缝深处，手腕上的灰色胎记骤然灼热，炸开刺目的光芒！
“什么鬼东西？！”离光芷兰惊恐后退，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灰色漩涡在庙中迅速扩大，吞噬了夜昙和小宝的身影。最后一刻，夜昙紧紧抱住儿子，回头冷冷地看了离光芷兰一眼。
那双原本懦弱、哀求的眼睛，此刻犹如万古寒渊般冰冷无情。
离光芷兰浑身微微一颤，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寒意。
空间转换。
夜昙摔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怀里的小宝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如纸。她抬起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不远处汩汩泉水流淌，泉边坐着一个扎着冲天辫的灰衣小童，他托腮看着她，一脸玩味。
“哎呀呀，”小童摇头晃脑，语调轻佻，“混沌大人，您怎么混成这样了？”
夜昙没有理会他。她低头，用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擦去小宝脸上的尘灰，动作温柔而坚定。嘶哑却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离光夜昙“既然重活一世……”
离光夜昙“伤我者，百倍奉还。”
离光夜昙“欺我儿者——”
她抬眼，眸中寒光凛冽，杀意如霜：
离光夜昙“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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