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合欢花是她对父亲的念想。
自从父亲去世,唯一还能让她燃起希望的就是这棵合欢树。如今,连这棵合欢树也被一夜的风雨弄的残败衰落,她心里一阵悲凉,连心底唯一的希望也消散殆尽。
韵儿看霍淑兰一直看着合欢树,知道她是在想已经过世的霍老爷,把药放在桌上悄悄的退出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霍淑兰的烧是退了,但因着吹了风受了凉还是病了一场,感冒伴着咳嗽总是不见好,脸色也总是苍白,显的更加柔弱可欺。
这天,霍淑兰上完课正收拾东西,眼前的光线被遮盖,她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霍淑兰,周末是我的生日,我邀请你去我家一起参加宴会,你来不来?”这个说话趾高气扬的女生是时省长的独生女时亦舒。
霍淑兰的父亲和时亦舒的父亲完全相反,一个是旧派的坚实维护者,而另一个却是新派的极力拥护者。
时亦舒仗着自己懂些西方见闻就对霍淑兰这个传统的大家闺秀很看不起,私下常嘲弄一番。
奈何霍文季在世时世事依旧,大家巴结的对象向来是霍淑兰,再加上她人长得漂亮,温柔娴雅,大家都愿意亲近她。
而这却让时亦舒嫉妒的很,她暗自发誓一定要比过霍淑兰,好好羞辱她一番。机会来的就是这样快,霍淑兰的父亲去世,今时不同往日,霍家早就没有以前的荣光。
取而代之的是时亦舒的父亲在新政府谋到了省长的职位,她暗自得意自己能羞辱霍淑兰了,才有了这次邀请。
霍淑兰知道时亦舒一直跟自己暗自较劲,邀请她一定没安好心,果断拒绝。
“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周末有事实在去不了”。
时亦舒早就料到霍淑兰会拒绝她,一点也不孬。“霍淑兰,你以前不是装名门淑女,你父亲才刚去世就装不下去了,原来你们霍家的家教就是这样”,和时亦舒同行的女生也附和着。
时亦舒的话正好戳中了霍淑兰的痛点,她攥紧拳头,眼神凶狠,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的生日会我会去”这是霍淑兰的妥协,她早已不是那个可以随意生活的大小姐,她早已没有靠山。
当天,时宅的人便来下了帖子。
韵儿知道时亦舒向来看不惯自家小姐,请霍淑兰去参加生日宴,与其说是生日宴不如说是鸿门宴。
“小姐,你怎么就答应了,她明明就是……”韵儿话没说完,霍淑兰便接过话头。
“你想说她不怀好意是吗?”,霍淑兰把韵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又接着说“韵儿,霍家早就不是以前的霍家了,况且时亦舒的父亲现在是省长,动动手指就能让我们没有生路,这个生日宴我不去也得去,你明白吗?”
霍淑兰知道韵儿这个丫头对她最好,生怕让她受了委屈,拍着她的背安慰。
“韵儿,你放心吧,我聪明着呢不会吃亏的。你呢,等等找家店给我做身漂亮衣服,我呀在她的生日宴上狠狠的把她比下去,看她下次还敢不敢”。
韵儿听霍淑兰这样说,高兴起来,着急忙慌就要去旗袍店请师傅。
到了时亦舒生日那天,霍淑兰穿了一身青蓝色织锦缎,印着兰花的苏绣旗袍,外搭一个毛呢披肩,头发用一只木质簪子盘起来。没带任何首饰,妆容也是极简单的。
邓叔去租了车送霍淑兰过去,宴会是在晚上开始的,秋日的夜晚有些寒凉,街道上的人也是三三两两,显得萧瑟。
“小姐现在能独挡一面,彻底成了霍家的主心骨”。邓管家欣慰的说。
霍淑兰看着窗外的街景,笑了笑才说:“要不是有您和韵儿,霍家早散了”。
邓管家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又说:“韵儿小孩性子,心眼极好就是不通事理,小姐万事要和我商量,可不能听她的”。霍淑兰想起出门前韵儿抱怨自己穿的有些素净,连饰品都没有带,怕是比不过时亦舒。
她哪里要比过时亦舒,只是逗韵儿开心,现在的霍淑兰和霍家根本经不起任何是非。
没一会就到了时宅,街上萧瑟异常,而时宅灯火通明,热闹异常。霍淑兰来到有些晚,进来时大厅里已经有很多人。大多是平江大学的学生,还有一些是商会的商人和政客。
霍淑兰没凑过去,找了个角落等着宴会开始。时省长一家从二楼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今天的主角时亦舒身上。她穿着最时兴的红色丝绒露背长裙,带着珍珠耳环和项链,黑色的长发如墨一般披散在背后。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你们来参加我女儿亦舒的生日宴,请大家不要拘谨,玩的高兴”。
时省长刚说完就有佣人推着蛋糕车走来,时亦舒被大家簇拥着,全场都在唱着生日歌,多么美妙的时刻。
接下来就是大家最期待的环节——跳舞。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时亦舒把站在角落里的霍淑兰拉到身边,对大家说道“这是我的同学霍淑兰,她的钢琴比外面那些人好的多,不如让霍小姐为我们弹一曲”说完眼睛紧紧盯着她,全场的目光汇聚到霍淑兰身上,让她不得不答应。
霍淑兰认真地弹着,好听极了,而时亦舒的脸却是铁黑。原本以为霍淑兰不会弹钢琴本想着让她出丑,反倒弄巧成拙,让她连自己的风头都盖过了。
一曲结束,时省长和那些商人政客上了二楼,大厅里只留下了学生,大家两两结伴跳舞。期间也有人邀请霍淑兰跳舞,都以“不会跳舞”而拒绝。
霍淑兰躲在角落吃蛋糕,时不时看远处的挂钟。
“又见面了,霍小姐。”霍淑兰一抬头便对上李星乔的目光。她有些意外,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李星乔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到霍淑兰手里示意她擦擦。
然后不急不缓的说道“我舅舅和时省长是旧相识,时省长请我来的”霍淑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我能请你跳支舞吗?”霍淑兰听完笑了笑,有些无奈,摇摇头,又解释说“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