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日子,陆予铭一直陪着林驭风,一直做着自我介绍,带着他一遍一遍地进入这个世界,了解彼此,享受一切他们喜欢的东西。他们会一起在楼下烧烤,会一起海边看日落,一起去外国旅游,一起去看漫展、出cosplay,一起吃遍大街小巷的美食。
林驭风的记忆最长可以持续一个月,最短也有一周。他们通常是室友兼朋友,有一次意外成了情侣,那天他们在巷角的树荫下接吻,陆予铭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疯了,和一个马上就会忘了自己的人表白,要命的是林驭风居然答应了,真是不会拒绝别人的傻瓜,不过他才不管,今朝有酒今朝醉好了。
记忆“重置”的次数很多,多到陆予铭都不再背着他一个人哭了。当林驭风问出那句“你是谁”的时候,他也只是微微一怔,感叹一下时间过得也太快了,然后报以淡淡一笑,“现在是20xx年,你25岁,我是……”
他们之间的情感绵长细腻,时而又张扬疯狂,却总浸泡着苦痛的泪水。
我被从你的世界里放逐了,不过没关系,我总找到你,我们终究会重逢,无论何时何地。
在林驭风开始失忆的第726天,他不再六点半起床七点,七点半,八点,等到陆予鸣破门而入,林驭风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已经发起了高烧。
救护车的笛鸣高亢而刺耳,陆予鸣看着他在担架上被抬起又放下,最后被推进了急救室。
记得刚确诊的时候,在家里客厅的懒人椅上。林驭风将他揽进怀里,抚了抚他通红的眼角,“别哭了,再哭你明天就肿得只能冰敷了。”
“你一定要去住院,我不……“陆予铭的声音沙哑,语调急匆匆的。
“听我说,予铭,“林驭风看着他,眼神平和而沉静,“我是基因有缺陷,引发的病症是难治且耗钱的。奔着那近似于零的治好的概率砸进去一大把钱,这只是拖累你,你还年轻,得去做想做的事,可千万别把大半辈子赔在还债里,我做不来也舍不得。以及,这病被治好就像买彩票中五百万一样虚无缥缈……
陆予铭皱着眉,盯着他。“治好又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你也年轻,我赌得起,我还能赚钱,而且我运气一向很好……”
“为了我,好吗,予铭?”林驭风的声音低而柔,像一杯温和的白开水,“我不想一年到头躺在病床上,不想化疗,那太难受,太苦了,我想陪陪你,好好看一看你,可以吗?”
“陪着我又能怎样,你会忘了我。”
“忘了就忘了,“林驭风张开双臂,对他笑了笑,“我赌,我失忆之后,还是会和你成为一对。”
明明知道这一刻会来临,可陆予铭还是在急救室外坐了一夜,等到医生出来通知陪同人员病患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转入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双眼浮肿、满脸泪痕的男人撑着头坐在门外的铁制长椅上,一动不动。这一次,林驭风苏醒之后,陆予铭向他进行不知第几次的自我介绍,却不再说出惯常的那个“室友”身份。
“你是……我的爱人?”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