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级污染森林，中央白色雾气缭绕，并非瘴气，只是纯白的烟雾。若你能够在其中找到进入最中央的那颗梧桐树，或许就能有幸见到那位……少年。

很难想象，但确实是少年。

魈卧在坐塌上，身边青绿色的羽毛铺了一地，空气中是满满的羽毛的温暖干燥气息。他侧头，鎏金色眸子微微顿了一下，细白手指搭上了身后青色渐变金色的羽翼。

左边翅膀与背部的连接处有撕裂的痕迹，那里的伤口似乎已经愈合，只有仔细看才能在那里见到一层薄的粉色嫩肉。

他放下手，几乎一人高的羽翼裹着自己身躯，抱着膝盖闭上眼。

“啾啾，啾啾啾啾，啾！”

魈睁开眼，青绿色发丝被小鸟啄了两下。

小鸟站在他肩膀上，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

“归终……留云，还有若陀，他们来了？”

小鸟点了点头。“是这样……”魈似有所悟，他轻声说，“3区的避难所沦陷了。既然如此，【博士】应当快要来了。”

“啾啾！”

鸟团子急切地叫了几声。

“……是一位名唤钟离的人类，前来拜访我？”

他略微讶异地抬眼，在看清门前某个高挑棕色身影时，立刻翻身越下座椅低下头，作跪拜状：“摩拉克斯先生。”

“唤我钟离便好。”钟离摆了摆手，“我原来的本名就是钟离，可惜不论是你还是若陀他们，都习惯叫我的代号。”

魈条件反射般道了一声好，又站起身，依旧垂着眸。

“留云他们来这里了。”钟离笑了笑，“他们不知道你在这里定居，让我跟你报备一声。”

魈顿了几秒：“我前几天接到消息，【博士】回来这片森林提取样本，我确认无误后疏散了全部非污染物生物，打算撤离时发现留云带队的撤离人群进了森林。”

“3区避难所沦陷了。”

钟离动作微不可查地一僵：“因为3区的师，你确定了他会来这里？”

“因为那段时间很巧。”魈抬了眼，“幸存人群最后一批即将上直升机时发生爆炸，同时3区避难所沦陷，所以他们只能来这片森林。而他们来了这里，我就一定会留下来。”

小鸟团子顺势“啾啾”叫了几声。

钟离伸出手，鸟团子扑棱着翅膀飞到他掌心。

他掂量了一下重量：“它胖了。”

魈默了默：“是。”

青色小鸟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们几眼，又缩回头蹭了蹭钟离的掌心，最后干脆盘成一团窝在他手里。

魈不知为何有些窘迫。

“你知道他是在找你。”钟离顺了顺小鸟的毛，“三年前我问你要不要留在璃月主城，你的回答是不。现在的璃月并不像之前那样，你留下来不会对璃月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现在我依旧想要问你那个问题，你是否愿意留在璃月主城？”

按照正常情况，魈会有一个考虑的时间，但这次时间紧迫，他知道钟离特意选在现在问他这个问题，就是为了让他直接了当地给他一个答复。

留下来，成为璃月主城的帮手；不留下来，从此以后，他与钟离基本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但……

魈看见了在钟离手上缩成一团的小鸟。

“他”本身其实并不讨厌钟离的是吗。

就当是为了报答他吧。

“魈……”魈抬眼，注视着钟离与他相仿的金色眼眸，“魈愿意。”

————————

若陀觉得今天自己起床的方式一定不对。他只是看见摩拉克斯，啊不，钟离去和这片森林的羽之主礼貌性的交涉一下，结果就把人家给拐来了。

而且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啊……

若陀眯起眼深深打量了那个少年模样的人，突然激动地一拍手：“诶！魈！”

留云本来在树上放哨，听见这个名字，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看了他们几眼。“魈？”她三两下跃下树，“你怎么把他带来的？”

钟离颇为无辜地眨了眨眼。

魈鲜少面对这样的情况，他顿了顿：“留云……姐。”

“这就对了。”留云摘下墨镜，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三年不见了，你还知道叫我姐呢。归终也在这里，我去叫她来啊。”

留云平日里干练的性格让她很少说一些类似调侃的话，也只有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才会露出她原本最真实的性格来。

若陀啧啧称奇：“魈你终于长高了啊，诶，小金鹏也胖了。”

魈转头试图向钟离求助，可惜钟离并没有注意到，或者故意假装没看到。

若陀拿着小鸟把玩了几下：“这三年发生了好多事呢，留云捡到了个叫甘雨的孩子，凝光也长大了，已经是璃月主城财务部部长了……哇，现在温迪天天向钟离要酒喝。”

归终把有滔滔不绝之势的若陀扒拉开：“嗯对对，魈，阿萍也很想你的！”

“你们适可而止一点。”钟离颇有些无奈，“回璃月之后再叙旧可好？”

留云戴回墨镜。

“这片森林衔接了璃月3区和蒙德5区，三区边上都是高污染等级的地区，”魈在钟离示意下伸手划出地图上一块地方，“之前我听说须弥有难，出这片森林后就能看见蒙德，蒙德5区污染物很少，建议从蒙德绕道去璃月一区。”

现在的七城情况除了须弥都暂且安定，更何况蒙德和璃月关系很好，统治者摩拉克斯和巴巴托斯是老友的关系。

“尽快动身。”钟离收起地图。

留云没有多问，若陀大大咧咧的性子没有在意，只有归终多看了钟离一眼。

“【博士】。”钟离说。

她恍然，留云脸上神色也凝重了几分。

魈身后翅膀幻化出现，在全身变化为金鹏翅王鸟后载着些人类腾空飞起，阳光下翅膀闪耀夺目，美若神境。

若陀看得愣了几秒。

“诶诶，我有个问题啊。”若陀凑到钟离耳边，“魈这孩子的翅膀是怎么接上去的？”

钟离动作一顿。

“我不知道。”

————————

总体而言，魈并不喜欢人类。

大部分人类对于有异体的异形人类有着莫名其妙的畏惧和厌恶之情，这种情况在异形人类开始大面积出现时表现得尤为明显，但因为异形人类的能力之极限远远超过人类，所以他们大多只敢在他们面前面露厌恶又小心翼翼地议论他们。

以前有一个很恶心的例子，避难人类依靠他们逃离污染区时拔异形人类身上的羽毛，还是那个鸟形人类翅根部的羽毛。

当然，有部分人类魈还是很喜欢的。

像几年前他在璃月认识的医生白术，以及那个很厉害的人类凝光。

魈向着蒙德地区前行，身前是钟离的本体。

钟离的本体也是龙。

这次带领的避难人类不多，因为璃月现在比较安定，这些人不会因为人数较少就被抛弃。

在看见独有蒙德建筑特色的小镇后，魈跟着钟离下落，在一棵树前停下。

“温迪好像不在蒙德主城吧。”若陀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可惜。”

“温迪这人一年能在蒙德一个月就是破纪录了。”留云呼了口气，“听说这里的野猪肉质是整个提瓦特大陆最好的，归终，魈，要不要去抓一头过来？”

若陀：“带上我！”

归终点了点头，又转身看向魈。

魈和他们好歹是合作过一年的朋友，正想点头，手腕忽然被钟离握住了。

“他不去。”钟离神色不变。

魈条件反射般把手腕抽出来——钟离这是要单独谈话的意思，他看了留云一眼，摇了摇头。

“好吧。”归终有些好奇，但还是随着留云去了。

魈垂眸想，先生是要问他三年前离开璃月的原因？

“不用那么紧张。”钟离拉他坐了下来，“正常聊天而已。”

魈对此持怀疑态度。

“比如……我记得你一直到三年前，翅膀都是残缺的状态，若陀还问我你翅膀怎么接上去的。”

“骨生方。”魈实话实说，“白术给我的方子。”

钟离把手放到了他翅根部分。魈眼睫一颤，抬眼看着钟离眼瞳。

“这个方子，你三年前不是没有用过。”

魈有些困惑地转头看了背后一眼。

青色羽翼根部，一条极长的红色疤痕贯穿背部，像是有人日复一日拿刀挖去了那处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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