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不是所有人类原本都是人类。

他们可以拥有自己的第二种形态，动物甚至是物质也可以拥有人类形态。

在魈的记忆里，他最开始不是人类。

他没有小时候的所有记忆，他的一切认知都是从某次疼痛后眼中出现实验台后开始的，在此之前都是一片混沌。

——这也能证明，他的动物习性会比后天养成的人类习性更加强烈。比如在他动物形态是一只鸟的时候，没有翅膀会比死了还要难受，所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修复他的翅膀。

魈抬眼看了看钟离的神色，试图往边上挪了挪，小心翼翼地收回了翅膀。

额间紫菱一闪，小鸟团子晃悠着翅膀飞出，跳到了魈的肩膀上。

“你回璃月后留在双子塔。”钟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魈依旧觉得空气中似乎有沉甸甸的威压感砸在地上，“伤好全后再调整。”

魈呼吸一顿，半晌低低地应了一声。

魈收了翅膀，抬手顺了顺金鹏的青色羽毛，站到城门前的人群通道后面。

城墙边有人在观察。

事实上，不是所有重要职位都是异形人类担任的，比如凝光和白术，还有城墙上那位蓝色头发的少年。

“他叫重云。”归终小声说，“和那位行秋少爷是朋友，千年一遇的纯阳体质，污染物很难靠近他。”

重云拿着手枪，忽的抬起手，一枪击毙了其中一个人类。

“以前有一个实验结果。”留云侧目，语气是惯常的冷静，“异形人类的基因比人类或单基因生物要稳定的多，所以他们很难被污染，但同时，一旦他们体内的多重基因紊乱，他们就会变成非人的怪物，成为新的污染物，污染能力更强。”

城墙边的重云脚步突然顿住了，他叫上旁边的一个人，把一个小女孩带了上来。

“小韫，等等，你们把她带上去干什么！她没有被污染，她没有！！！”

军官象征性地抚慰了一下，带着哭闹不止的女孩走到边上的空白区域。

“我没有碰过虫子。”小女孩脸上还带着泪痕，“我没有被污染，你们可不可以不要杀我？”

军官检查了一下，眉头紧皱。他朝重云摇了摇头——不能完全确定能不能被污染。

重云犹豫了一下，做了一个手势。

军官点点头，暂时先放开了小女孩。

女孩破涕为笑，朝着妈妈跑了过去。

中年妇女松了一口气，她张开手臂，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女孩的衣角。

“咻——”

从女孩身体里长出来的白色绒毛的生长戛然而止，女孩瞳孔在紧缩后又放大，嘴边鲜血沾到了妇女胸前白色的布料上。

黄铜色的弹壳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带着黑色鸭舌帽的少女含着棒棒糖走来，脚步是不适宜的轻快与活泼。她的双马尾一晃一晃，梅花瞳明亮。

中年妇女眼中的欣喜还没有消散，可神情已经渐渐的转向了绝望。

“小韫！”

妇女颤抖着抬头，在看见少女的一瞬间彻底地绝望起来：“你，你是，胡桃……”

“喂重云。”胡桃没有理她，反而抬头看向重云，“你的体质又不是吹的，相信自己的判断啊。”

重云脸涨地通红：“可我……”

魈收回视线，看向若陀：“那位是？”

“胡桃，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若陀小有兴致，“她原本只是弄点殡仪生意，但后来污染人数太多，她每天几乎都在和污染物的尸体打交道，久而久之，对污染物的敏感程度就比重云还要高了。”

妇女的情绪崩溃并没有影响到周围的任何一个人，无论是重云和胡桃，还是别的人，他们都只是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低下头。

胡桃指挥着周围人群运送走女孩的尸体。

“小韫，小韫。”女人泪流满面，她哽咽着抓住了军官的裤脚，“把我的小韫留下来，你不准带走她！”

军官神色有一瞬的松动，胡桃抬头看他一眼：“尸体三分钟内必须火葬完毕，防止污染无界限蔓延，不要拖延。”

军官抽回脚，抬起尸体往远处走去。

女人眼神哀怨，跪坐在通道口，四肢突然被提起。她大声喊叫起来：“你们干什么！”

“请不要妨碍公务，堵在通道口，影响其他人。”

女人又低低地抽泣起来。她眼眶通红，头发杂乱，好像突然老了十岁。

“你们凭什么！！！”她突然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说到底，那些异形人类不也是被污染后的人吗！！！你们凭什么判定小韫不是和你们一样，凭什么她就要死，你们不用！你们难道不会有一天污染别人吗？说到底，你们才是污染源不是吗！！还有胡桃，异形人类的走狗罢了……”

胡桃身形微微顿了一下，她一点一点抬起头，眼神没有愤怒也没有别的任何情绪，平静得让人心生恐惧。她淡淡道：“带离现场，让她一个人静一会。”

人群有一些骚动，过了一会也被压下去了。

胡桃伸了个懒腰，语气回复了充满活力的状态。她指指边上的尸体堆：“那不是还有十几个单子吗，快点，再慢来不及了。”

说话间，重云又开枪射杀了一个人。

魈顺着道路往前走，身前钟离停了脚步。重云浅蓝色的眼睛扫过他们一行人的脸，声音近处听竟然还是软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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