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入骨,冷风裹着艳红的梅,深宫内一片银装素裹。
辉月一袭白衣,灰发梳成独辫,面上不施粉黛。她跪于火前,指尖捏着那人为她书写的封封情信,纸页泛黄发脆,清晰娟秀的字迹述诉着昔日少女的情思,她现已入了这深宫,早该将她的信撕毁,不留一丝痕迹,若被皇帝发现,自然是大罪。
“……”她垂眸看着燃烧的火,想若这些信一同烧毁,那人该怎样悲伤?不,都是她内心的不舍罢了,本以为早已断情,原来内心还对她残留着情感。
一丝烛火,几页书香,杯盏中的琼浆玉液,少女间的几声轻笑,与那些年共赏的绚烂春樱,如今不过梦一场。
辉月忽狠下心,将那些信一同丢进火中,看着它们燃成灰烬。她起身,不顾衣上的落雪泥泞,唤声道:“阿雪。”
一名丫鬟急匆赶来,辉月瞥了了她一眼,轻声道:“去准备马匹。”
“您是要做什么?”阿雪问,她又看到了火中的灰烬,内心忽然半猜到了,她想要开口阻拦,却撞上辉月坚定的眼神,话语似卡在喉中。
“是……”她于心中轻叹一声,回道。
——另一边
给辉月传情信的正是如今唯一的女将军,长宁,她一向骁勇善战,令人诧异的是,她竟也会有着少女情愫,而且还是对皇帝的正妻。
将军府内,长宁得知辉月要骑马来见她,手中的茶盏一下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地板沾染上了滚烫的茶渍。
她愣神许久,周边侍仆的喧嚣已被隔绝,脑中满是辉月的模样,似有花瓣于心脏飞舞般,只是想到她,便惹人心乱。
记忆里依然有着她灰白的身影,尽管她们的距离渐远,辉月现为人人敬仰的皇后,本该是栖息于梧桐的凤凰,却愿为见自己一面而违反宫规。
长宁微微低头,垂落下的发丝掩住面上的霞色,掩住她对辉月的恋慕。外面的冷风簌簌作响,她的心也寒了几分。
“将军!”侍卫满是急切的呼喊声拉回她的思绪,“皇后……皇后娘娘来了将军府!”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怔愣地停在那熟悉灰白的身影上,辉月一身素净,堂堂皇后,却不像后宫其他妃嫔那样高梳发髻,妆容精致,为博得皇帝欢心,身上尽是昂贵珍稀的饰品。
“辉月……”长宁不清地轻念她的名字,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眼里只剩辉月一人。
她曾跪坐于桌前,翻遍书卷,寻着也许辉月会欢心的诗句,但都没有摘抄上去,只能自己思索,她无墨客文人那样才华横溢,最后只写上一句:
“待你重归春日,我伴你赏尽璀璨烟火。”
“我心悦你。”
远比不上文人提笔沾墨便写出的绝句,她以为辉月看到,会带有讽意的轻笑几声,殊不知就算干瘪地单写上一句“我心悦你”,辉月也会觉得浪漫。因为她同恋着长宁。
“辉月!”长宁欢念着这二字,眸底尽是喜悦。
这可是她成日所思所想的心上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