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阮姜开始数,“黑眼圈这么重,一看就长期熬夜。作息不规律,饮食不健康,内心还装着太多事——甲申之乱,八奇技,王家的责任,还有你那个糟心的风后奇门。这还不叫失足?”
王也哑口无言。
“所以啊,我决定了。”阮姜叉腰,“在我离开武当之前,要把你改造成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第一步,从调整作息开始。现在,立刻,马上,回去睡觉!”
王也看着她,看了很久,忽然笑了。
不是平时的懒散笑,也不是感兴趣的笑,而是一种...释然的笑。
“行。”他说,“听你的。”
那天之后,武当山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晚上十点后禁止喧哗,因为阮姑娘要追剧。
也多了个奇景:永远睡不醒的王也道长,开始每天晨练了。
虽然是被某个穿着兔子睡衣的姑娘硬从被窝里拽出来的。
“一日之计在于晨!起来嗨!”
“阮姜...这才五点...”
“五点正是阳气上升的时候,最适合练功!快快快,我教你一套新体操,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小道士们看着院子里那个一边打哈欠一边跟着做操的王也师叔,都觉得这个世界可能哪里出了问题。
但不得不说,王也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
黑眼圈淡了,笑容多了,甚至开始主动指导小道士们练功了——虽然指导方式依旧是“这样不对,那样也不对,你自己悟吧”,但至少愿意开口了。
阮姜在武当山住了一个月,把能折腾的都折腾了一遍。
她改良了武当的基础功法,让修炼效率提升三成;她优化了护山大阵,现在连只苍蝇飞进来都要登记;她还开发了一套“武当山专用WIFI增强术”,现在后山都有满格信号了。
老天师张之维某天来访,看到这些变化,摸着胡子笑了半天。
“小王也啊,你这是捡到宝了。”
王也正在被迫和阮姜下五子棋——是的,五子棋,阮姜说围棋太费脑子,不适合休闲娱乐。
“算是吧。”他落下一子,“虽然这‘宝’有点闹腾。”
“闹腾点好。”老天师看着院子里正在教小道士们跳健身操的阮姜,眼神深邃,“你这孩子,心里装了太多事,有个人能让你轻松点,是好事。”
王也没说话,但落子的手顿了顿。
是啊,是好事。
阮姜就像一道蛮横的光,不管他愿不愿意,硬是照进了他那些阴郁的角落。她不管什么甲申之乱,不管什么八奇技,也不管什么责任使命,她只关心他睡没睡好,吃没吃饱,开不开心。
简单到可笑,却也珍贵到让他不知所措。
又过了一个月,阮姜说要下山一趟。
“去哪儿?”王也问。
“北京。”阮姜收拾着行李,“听说那儿有家火锅特别好吃,我去尝尝。顺便...办点事。”
王也看着她:“还回来吗?”
“当然回啊。”阮姜奇怪地看他,“我充电器还在这儿呢,而且你那个风后奇门我才优化到一半,不得回来收尾?”
王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阮姜走的那天,武当山下了小雨。王也送她到山门口。
“就送到这儿吧。”阮姜撑开伞,“我很快回来,别太想我哦。”
“谁想你。”王也双手插兜,“路上小心。”
“放心啦,能伤到我的人还没出生呢。”阮姜摆摆手,转身走进雨幕。
走了几步,她忽然回头:“对了王也。”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哪天你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喊我的名字。”阮姜很认真地说,“不管我在哪儿,都能听到。”
王也怔了怔:“喊你名字?”
“对,大声喊‘阮姜救命’,我就来帮你。”阮姜眨眨眼,“不过机会只有一次,省着点用啊。”
说完,她真的走了,哼着不成调的歌,身影渐渐消失在雨雾中。
王也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他的肩头。
一个小道士跑过来:“师叔,回吧,雨大了。”
王也转身,走了几步,忽然低声说了句什么。
小道士没听清:“师叔您说什么?”
“没什么。”王也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就是觉得...这武当山,突然有点冷清了。”
小道士似懂非懂。
王也却笑了,摇摇头,往山里走去。
是啊,冷清了。
那个咋咋呼呼的姑娘才走了一小时,他就开始不习惯了。
这可不是好兆头。
但他想,也许...也不坏。
毕竟有人等着回来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雨还在下,武当山笼罩在烟雨之中。
而千里之外的北京,阮姜刚下飞机,就接到了哪都通公司的电话。
“阮小姐,我们查到一些关于您身份的线索...”
阮姜打了个哈欠:“等我吃完火锅再说,地址发我。”
挂断电话,她看着手机屏幕上和王也的合照——那是她强行拉着他拍的,照片里的王也一脸无奈,她却笑成了朵花。
“等我啊,小王也。”她轻声说,“等我办完事,就回去继续改造你。”
毕竟,斗战胜佛的休假,还长着呢。
而她要拯救的“失足青年”,可不止一个。
但那些都是后话了。
此刻,火锅的香气正从街角飘来。
阮姜深吸一口气,眼睛亮了。
拯救世界什么的,先放放。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