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四十八，妈老汉前几年走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家里种了十多亩地，养了几头猪，几头羊，没有其他收入来源，村书记来扶贫时，问我愿不愿意去做活。
敬老院照顾老人，一个月两千块钱，包吃住，每月休假四天，农忙的时候可以回家忙田里的活儿，不扣工资。
我想了想，家里累死累活养几头猪羊，到了年末，羊肉还好，猪肉价格涨不上去，四头猪也才一万多，除去饲料、药钱，赚不到多少，去敬老院，一年十二个月，就是两万四千块，还包吃住，比养猪养羊松快多了。
我答应了。
我个子合适，再加上妈老汉都是我送走的，照顾老人上手很快，没多久，院长让我一个人照顾五个老年人，工资从两千涨到了两千三。
人老了，牙口不好，除了每个月二十块钱的零花钱，老人们没有多余的钱去换牙齿，他们咬不动瘦肉，大部分的瘦肉都进了我的肚子。
两千三的工资，也还行。
小时候，为了吃饱，我会去掐狗尾巴草的嫩芯芯吃，水嫩嫩的，有点清甜，后味儿有点苦，嚼吧嚼吧咽下去，吃多点还是能饱肚子，狗尾巴草的籽也是好东西，用碾子将籽给剃下来，拿荷叶包好，埋进草木灰里，过半个小时拿出来，剥开荷叶，搓掉毛屑，和红薯掺米一起煮，香喷喷的。
就是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拉肚子。
二三十岁的时候，家里有三个劳动力，我和我爸在外面工地干活，我妈在家里种地，挣了些钱，在我三十三岁的时候，差不多攒了有二十万，准备讨老婆，相看了一个同村带孩子的二婚妇，日子都算好了，我妈突然倒了。
尿毒症。
二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对于需要透析的人来说，少，太少了。
一次透析自费五百，一周两次，一个月八次，一年九十六次，一年花四万八，还不算其他的药物治疗和住院费用，我爸边做零工边照顾我妈，我在工地里日以继日干活，就这样，我妈在确诊尿毒症第九年的时候，走了。
这时我四十二岁了，我爸着急啊，我还没结婚，还没留后，以后可怎么办啊。
也不知道是因为长期的愁闷，还是什么原因，在我妈走后的第三年，我爸倒了，高血压，脑梗死引起的偏瘫，这次我也没法在外面做工，就留在家里种地，养猪养羊，什么贵养什么。
我爸在床上躺了三年，走了。
我四十八了。
我卖了家里的牲畜，去了敬老院。
有个傻子，六十多了，前几年老公死了，被孩子送来这儿，听说年轻的时候想跑，被老公抓到打了一顿，从那之后说不了话，人也傻了。
傻子挺听话的，从来不乱跑，喊她的名字，自己就知道过来，除了时不时尿裤子。
今天傻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又尿裤子了，我把那个中风的老汉推回屋，抱上床，盖好被子，拉着傻子回到她的房间，让她自己脱裤子，换裤子。
该说不说，她的那处可真白啊，一点毛也没有，也不知道摸起来咋样。
是不是女人年龄大了，身上的毛也少了？
我挺好奇的，在手机上搜。
好像是，说什么激素水平下降、毛囊老化、血液循环减弱，阴毛会因人而异脱落。
没脱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我真的很好奇，这么多年，我一次女人也没碰过，干工地的时候只想着赚钱，累了一天，晚上只想倒头睡觉，现在年纪大了，更找不到女人。
之前有人带我进城，说让我试试。
我看着那些阴森森的巷子，脚跨不动道，站在门口等他们完事儿，又一起回去了。
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我又觉得恶心。
但看到傻子的阴处时，干干净净的，我想试试。
我还没做过，正愁怎么办时，手滑点进了一个网页，里面的内容吓我一跳，听说有人能通过这种盗了我银行卡里的钱，我赶紧退出来。
我心里害怕，怕警察顺着网线过来抓我，说我黄赌毒。
心惊胆战了三天，啥事儿没有。
我觉得应该没有说的那么严重，好奇心太过强烈，我再次点进了那个网站。
看得我热血沸腾，连到看了一个月，慢慢有点不满足片儿带来的刺激感，再有一次傻子在我面前毫不避讳脱裤子的时候，我流鼻血了。
晚上，所有人都睡了，我悄悄摸进傻子的房间。
傻子还没睡，坐在窗前看着月亮，嘴里念念叨叨的，在数星星。
我将她拉到床上：“我们来玩游戏。”
“不要，我要数星星。”
“耍完了再数，好不好？”
“不好，我要数星星。”
傻子不乐意和我玩游戏，我哄了又哄，最后她想大喊大叫，我一巴掌甩过去：“闭嘴！要不然老子弄死你！”
傻子听不懂话，还想大喊大叫，手脚踢打在我身上，怪疼的，我怕引来人，拿起手边的枕头蒙住傻子的脑袋，她挣扎越来越弱。
我的心很慌，没注意手上的力道，等我回神的时候拿下枕头，傻子的脸已经白了。
我吓了一跳，连滚带爬跑回自己的房间。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闭上眼，全是傻子那张眼球瞪出、卡白的脸。
第二天一早，一声尖叫吵醒了我，冷汗浸了一床。
傻子死了。
敬老院里的死人已经见惯不怪了，他们都觉得是傻子又发疯了，夜里死了。
没人查监控，没人尸检。
院长通知了村长，通知了家属，带走了傻子，这件事过去了。
我继续在敬老院里照顾老人。
后来，我慢慢来，摸清楚他们的脾气，有的人虽然糊涂，但就算动弹不得也知道在外人面前提裤子，这种人动不得，有的人，他们就无所谓，只知道痴痴的望着天花板，等死。
我也不真正侵犯他们，因为我知道这是违法的，所以我最多在给他们洗澡或者换衣服的时候摸两把、蹭几下。
。。。。。。
【你想告他？】
“嗯嗯。”
【怎么告？】
“有监控。”
【然后呢？】
“送他进去，让他受到惩罚。”
【然后呢？】
“让给他明白自己的过错。”
【然后呢？】
“让他在牢里深深悔过。”
【然后呢？】
“啊？”
医生的眼神太过纯粹，我抬手遮住她的双眼：【你有想过，告他，有什么益处吗？】
医生双手抓住我的手，双眼从我的手后露出，亮晶晶的：“当然有，他进去了，那些老人就不用再受他的猥亵了。”
【那些老人，说白了，都是等死的，能够缓解一个人的欲望，不就是他们的价值吗？】
“什么？”医生掏掏耳朵，似乎没听清，“一个人既然活着，就有他的价值，他的吃穿用度、生病用药，都可以有‘消费’，就算是国家买单，但钱也会到个人手中，比如每个月政府会下拨属于他的份额的钱，他吃的菜是用那部分钱从小贩手中买的，小贩卖菜所得的钱可以供自己的花销，他生病去医院，花的钱是医保付的，但这笔钱可以分供给医药公司、医院的所住院科室以及辅检科室，抛开这些，他活着，就有属于他自己的价值，而不是通过纾解一个人的欲望体现他们的价值，这个人他拿了照顾老人的工资，就不应该猥亵老人，不对，本来就不该猥亵任何一个人。”
“猥亵，就是犯法的！”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是吗，他们活着，无法给社会创造一丝一毫的价值，还需要专业的人员看护他们，除了浪费那些专业人员的时间，他们还能做什么？】
医生听这话怎么都不对味儿：“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专业人员干的就是这个？是，人老了，干不动了，除了等死没有其他，但是，谁规定人活在世上就必须创造价值，又有什么能体现‘价值’呢？就算没有敬老院里的老人，专业人员也会拿着差不多的工资在别处照顾老人，有工资可拿，照顾谁，有什么区别吗？”
“无非就是他们没有钱，没有家人撑腰，你觉得他们好欺负罢了！”
我皱眉：【江蜀兮，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医生噌地站起身：“怎么，我说错了？”
我揉着眉心：【那个男人是有错，但他也照顾好很多人，工资也拿得低...】
“你想说什么？”医生打断我的话，“你想说，他照顾那么多老年人，工资拿的低，所以那些老人理应接受他的猥亵，以报答他？还是说，他照顾那么多老人，拿那么低的工资，也算给国家节约了钱，毕竟在城里，照顾这么多老人，没有六千块钱不可能？”
【他以前也很可怜，没有老婆...】
“没有老婆是他老婆的问题吗？不是！”
“我承认他确实可怜，但他的可怜不是别人带给他的，凭什么要别人去承受他的可怜？他可怜，难道就是他犯法的理由吗？不是！被他猥亵的人没有行动能力，没有能声诉委屈的地方，无儿无女，无依无靠，岂不是更可怜？”
【你确定要和我在这种无意义的问题上争吗？】
“柳叶！”
这是医生第一次对我吼道，我愣住了。
医生拍着桌子：“你每次都是这样！在原则问题上你从来都是理性的，是，你拥有绝对的理智，但世界上有绝对的对错吗？没有！在我看来，你的这种理智就是自私的逃避！你就是个自私主义的懦夫！”
【江蜀兮！】
医生不管不顾：“你是想跟我就事论事吗？好，我们现在来论一论，那个人是可怜，妈老汉的病拖累了他，累死累活挣钱，全用在了看病上，你想说麻绳专挑细处断，但那些老人也很可怜啊，你不是最喜欢谈论‘因果’了吗？傻子为什么成为傻子，因为她的丈夫打她，因为她的孩子抛弃她，因为世道苛待她！到现在，她都走在死亡的钢丝上了，都还有人来欺负她，凭什么呢？”
“你总把‘因果’挂在嘴边，你怕什么呢？一只幼猫在你面前，你选择抱它回家，它可能会有一个温暖的窝，也有可能因喂养不当最后死亡，你不选择抱它回家，它可能自己摸索出一套捕猎的本领活得好好的，也有可能挺不过寒冬腊月死在冬风里，它的结局有千千万，总有那么千丝万缕与你有关，你选择袖手旁观，它死了，因为你袖手旁观，你选择带它回家，它活了，因为你的一丝善念...”
“柳叶，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你拥有那么强大的能力，认识那么多厉害的人，明明只需要你几句话的事儿，却连做件好事也不愿，还妄图获得大功德。”
“做梦去吧。”
我起身，拭去医生眼角的泪花：【你难道没有做错事的时候？】
医生闭了闭眼，挥开我的手，自己抹干净脸上的泪水：“你不做，我做。”
她转身离开。
我，真的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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