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鼻涕虫

九月的风卷着几片枯黄的落叶敲打着城堡的玻璃窗，魔药课教室却像被施了恒温咒般闷热。石墙上挂着的标本瓶里泡着扭曲的触手状生物，浑浊的液体在阳光折射下泛着诡异的绿光，Linda刚踏进教室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今天我们要处理缩身药水的基础材料，”斯拉格霍恩教授圆润的脸上堆着和蔼的笑，指了指讲台前的金属托盘，“每人取十只新鲜鼻涕虫，记得用银匕首剖开腹部——哦，波特小姐，你脸色不太好？”

Linda的视线像被钉在托盘里蠕动的黏滑生物上，那些灰绿色的躯体正一伸一缩地分泌着透明黏液，她胃里瞬间翻江倒海。穿越前在麻瓜世界连毛毛虫都怕的人，此刻感觉喉咙里像卡了团羽毛。

“我……我没事，教授。”她捏紧魔杖的指节泛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偏偏瞥见邻座的卡利正用银匕首漫不经心地挑起一只鼻涕虫，看着他的灰眼睛，Linda想起了西里斯。

自从上周在走廊里对雷古勒斯说过要和他保持距离，这位布莱克家的少爷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Linda其实没太在意——她忙着适应一年级课程，还要时刻提醒自己别在掠夺者面前暴露穿越者身份，哪有空琢磨少年人的别扭脾气。可真正看见西里斯那双灰眼睛里的冷淡，心脏还是没来由地缩了一下。

“处理这些材料是魔药课的基础，波特小姐。”斯拉格霍恩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轻轻敲了敲Linda的桌面，“巫师的世界里可没有永远躲得掉的东西，你得学会面对它们。”

整整一堂课，Linda都在和自己的生理反应作斗争。她试着念了七遍清理一新，结果把同桌的坩埚都擦得发亮，自己托盘里的鼻涕虫却还是活得好好的。下课铃响时，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教室，连斯拉格霍恩那句“明天我希望看到你的成果”都没敢回头应。

格兰芬多休息室的壁炉正燃着旺火，詹姆和莱姆斯凑在圆桌旁研究魁地奇战术，彼得抱着块南瓜饼吃得正香。Linda一屁股瘫在扶手椅上，把脸埋进羊毛毯里闷声闷气地叹气。

“怎么了Linda？”詹姆扔开羽毛笔凑过来，手指戳了戳她的后背，“被斯拉格霍恩罚抄了？”

“比那糟一万倍。”Linda闷闷地说，“他让我们处理鼻涕虫，就是那种……黏糊糊、还会动的东西。”她打了个寒颤，连描述都觉得恶心。

莱姆斯推了推眼镜，温和地提议：“或许可以试试用镊子？隔着工具可能会好点。”

“我连看都不敢看！”Linda猛地抬起头，湖蓝色和绿色的眸子都蒙上了水汽，“我刚才差点把早饭吐出来，明天要是交不出处理好的材料，肯定要被扣分的。”

詹姆拍了拍胸脯，笑得像只得意的狮子：“这有什么难的！包在我们身上，保证让你半小时内克服恐惧。”

十分钟后，空荡的二年级教室里，詹姆把一个装满鼻涕虫的玻璃罐放在讲台上，表情严肃得像在制定作战计划：“脱敏治疗第一步，直视它们。来，Linda，看着我。”他伸手从罐子里捏起一只，在她面前晃了晃。

Linda立刻闭上眼睛，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詹姆你快拿开！”

“别像个小姑娘似的，这可是魔法世界。”西里斯不知什么时候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看热闹，灰眼睛里没什么温度，“连鼻涕虫都怕，以后怎么跟黑巫师决斗？”

“要你管。”Linda被他一激，反而梗着脖子睁开眼，可视线刚碰到那团灰绿色的东西，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呕——”

莱姆斯赶紧把水递给她，无奈地对詹姆摇摇头：“或许循序渐进会更好？”

接下来的半小时变成了一场混乱的拉锯战。詹姆试着让她先用魔杖尖碰一碰，结果Linda的清洁咒把鼻涕虫炸成了黏液四溅的烟花；彼得想示范如何优雅地剖开虫腹，却不小心让虫子掉到了自己鞋上，吓得他跳上了桌子；莱姆斯轻声细语地引导了半天，Linda还是一看见那些蠕动的生物就浑身僵硬。

西里斯始终靠在门边，起初还会冷嘲热讽两句，后来就只是沉默地看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银扣。

当天色渐渐暗下来，最后一只鼻涕虫被詹姆不耐烦地扔回罐子里时，所有人都累得瘫在椅子上。Linda看着讲台上狼藉的黏液痕迹，突然鼻子一酸。

“算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大不了就这门课不及格，反正我除了飞行课和魔药课其他科目都还行……”

詹姆张了张嘴想安慰，却被莱姆斯用眼神制止了。连最乐观的掠夺者领袖都知道，此刻任何鼓励都显得苍白无力。

回到女生寝室时，Linda正趴在床上生闷气，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喏，给你的。”莉莉的声音带着点笑意，递过来一个用羊皮纸包好的小包。

Linda疑惑地打开，里面是十只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鼻涕虫，银白色的黏液已经被清理掉，只剩下雪白的虫肉，整整齐齐地码在盘子里。

“天哪！莉莉你是天使吗？”她瞬间满血复活，抱着红发女孩转了三个圈，湖蓝与翠绿的眸子里闪着惊喜的光，“你怎么做到的？难道你也有什么脱敏秘籍？”

莉莉笑着推开她：“别高兴得太早，这不是我弄的。”她指了指那包材料，“是斯内普下午给我的，说他多处理了一份，我想着你可能需要就……”

“斯内普？”Linda的笑容僵在脸上。那个总是阴沉沉跟在詹姆他们身后，眼神像毒蛇一样的斯莱特林？他会特意多处理一份材料给莉莉，还间接帮了自己？

她捏着羊皮纸的边角，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瓶。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谁知道那家伙是不是别有用心？可一想到明天斯拉格霍恩失望的眼神，还有自己对着活鼻涕虫时的恐惧，又实在舍不得放弃这现成的成果。

“用都用了，总不能再还回去吧。”Linda小声嘀咕着，把材料小心翼翼地收进书包，“就当……就当是他为上次在走廊里推我道歉好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那份特殊的材料上投下淡淡的光晕。Linda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忽然想起傍晚西里斯靠在门框上的样子，他的眼神好像并不全是嘲讽，隐约藏着点别的什么，像被乌云遮住的星星，看不真切。

她甩了甩头，把这些纷乱的思绪赶出脑海。明天的魔药课总算能应付过去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就像处理鼻涕虫一样，总得慢慢学着面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