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梦碎的分岔口

阳光从湛蓝的天空直直倾泻下来，刺得人眼睛微微发疼。毕业典礼的热闹像潮水般涌动，红色横幅在风中猎猎作响，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某种热烈的宣告。学生们穿着宽松的学士服，笑闹声此起彼伏，帽子被高高抛起时划出一道道弧线，“啪嗒”落回地面。可这些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林悦坐在台阶上，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世界离她很远，又好像压得太近，让她喘不过气。

许泽就坐在她旁边，两人之间却隔了一片无形的沉默。林悦的手指攥着毕业帽穗子，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从大一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心跳的声音就从未停止过。图书馆里清早抢座位时他的抱怨声，“啧，又被占了！”湖边散步时他低低的笑声，“悦悦，你今天走路怎么这么慢？”那些场景一幕幕闪过脑海，每一个细节都刻得那样深，但现在，她感觉那些记忆正一点点碎裂开来。

“悦悦，我……”许泽突然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卡住了喉咙。他顿了顿，手撑在膝盖上，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我家里安排好了一切，我必须回去。”这几个字像是一块石头砸进湖面，激起冰冷的涟漪。林悦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锁住他的脸，试图捕捉哪怕一丝犹豫。但他的眼神平静而坚定，没有退路也没有余地。

“我知道了。”林悦听见自己的声音闷闷地从嘴里挤出来，像隔着什么屏障，连自己都分辨不清是否真的说出口了。她咬紧牙关，拼命不让眼泪掉下来，视线却模糊成一片。远处传来同学们的欢呼声，有人笑得前仰后合，有人尖叫着把帽子扔向天空，声音像炸开的烟花般震耳欲聋。而在他们这里，只有风刮过耳边的呼呼声，以及沉甸甸的静默。

许泽站起来的动作很慢，像拖着千斤重的负担。他伸出手，似乎想碰一下林悦的头发，可手臂僵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下。“悦悦，对不起……”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说完，他转身迈步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再也没有回头。

林悦仍坐在那里，手中的穗子已经被揉得扭曲变形，细线缠绕在指节间勒出一道道浅痕。她望着人群的方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眶酸胀得厉害。曾经憧憬的未来如同泡沫一样破裂，少年时信誓旦旦的承诺化为虚无，被风卷走，飘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