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黯然极快,快得像是烛火被风拂过的摇曳,顷刻便恢复如常。
萧若风点了点头,语气平淡:“你们当日,很快就退去了。”
“自然。”苏昌河理所当然,“暗河只为了完成任务,而不是赌命。亏本的买卖,我们自然不做。”
“是啊......”萧若风轻轻叹了一声,目光飘向窗外,“时间过得真快。”
苏昌河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
那笑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甚至有一丝玩味的残忍:
“世人眼中,琅琊王光芒万丈,拥趸无数,仿佛什么都有。”他指尖敲了敲桌面,“可我怎么瞧着——王爷似乎,很孤独?”
萧若风怔住。
他缓缓转回视线,对上苏昌河那双毫不避讳、直刺人心的眼睛,良久,才极轻地点了点头。
“某种意义上,”他声音低了些,“你说得没错。”
“当年我与师兄弟们常在此处饮酒,还要躲着师父——因为我们所有人加起来,也喝不过他。”
苏昌河:“那,现在呢?”
萧若风依旧在笑,可那笑意未达眼底,只浮在苍白的唇边,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雾:
“现在,我也常喝酒。”他顿了顿,“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
小师弟百里东君因旧事怨他,早已不复当年亲近;儒仙古尘之死、镇西侯府的没落、兄弟叶鼎之的殒命.....桩桩件件,横亘其间。
他没有理由不怨。
其他师兄弟,也因种种缘由渐行渐远。
后来萧若风助兄长萧若瑾登基,自己接了王爷之位,做了些事,成了世人眼中的英雄。
可他的武功,却仿佛永远停在了那段肆意岁月逐渐远去的那一刻,再难寸进。
苏昌河听着,脸上那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甚至隐隐透出几分得意。
“有意思。”他舌尖顶了顶腮,像尝到了什么极有趣的滋味,“世人口中如恶鬼罗刹的我,都很少觉得孤独。可你——被万人簇拥的琅琊王,反倒有这样的情绪。”
萧若风抬眸:“像大家长这样的人,若在意之人离去,会如何应对?”
苏昌河想也不想:“那当然是牢牢握住,绝不放手!”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亮光:“而且我比王爷幸运——我在意的人,同样在意我。我在意的事,很少有办不成的。”
“你很自信。”
“杀手没有输赢,只有生死。”苏昌河指尖的匕首转出一道寒光,“若没有赢下一切的自信,我早死在某次任务里了。”
萧若风静静看着他,忽然问:
“那么这一次,暗河也有赢下一切的自信么?”
他声音平稳,却字字清晰:
“你们应该已接到影宗的单子——刺杀琅琊王。”
苏昌河毫不避讳地点头:“接到了。”
“那今日,”萧若风目光如镜,“大家长是作为杀手前来,还是作为客人前来?”
苏昌河笑了,那笑里淬着明晃晃的野心与挑衅:
“那就要看——在王爷心里,暗河究竟是一把可供驱使的刀,还是一个......值得坐下来谈条件的‘交易对象’了。”
萧若风摇头:“这里是天启,你杀不了我。”
话音落下的刹那,苏昌河眼中戾气骤盛!
他最讨厌的,便是这等笃定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心中那股反骨轰然炸开,他身形暴起,短匕如毒龙出洞,直刺萧若风咽喉!
“那便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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