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雨的回答更为直接——
伞面骤旋，十八道虚实相间的剑影自身后绽开，瞬间铺满头顶方寸夜空，凛冽剑气切割空气，发出万千蜂鸣。
随即，他并指如剑，向下一划！
漫天剑影如银河倒泻，朝着浊清轰然砸落！
浊清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双掌血色煞气暴涨，悍然向上托举。
血色与剑光猛烈对撞，爆发出刺目的红白光芒，震得地面残砖二次崩碎，烟尘冲天。
待烟尘稍散，浊清的身影重现，袍袖略有破损，气息却依旧沉厚磅礴。
他抬手理了理微乱的鬓发，阴柔一笑：“不错。苏家主的十八剑阵，确有几分火候。”
“可惜，我当年距那神游玄境，也不过半步之遥。纵被李先生一掌打落境界，在这天启城内，我仍是第一！”
他语气慢条斯理，带着掌控一切的笃定：“国师齐天尘或可与我一战，但他今日不会来。至于你们......”
谢星眠再次打断他，这一次，她眼中的讽刺几乎化为实质：“天启城的人，还有一点，当真令人厌烦至极！”
“哦？”浊清挑眉。
“总爱用下巴看人，仿佛世间万物，合该匍匐在你们脚下，任你们拨弄。”
她一字一顿，“这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嘴脸，看久了，实在令人恶心。”
浊清喉咙里发出嗬嗬怪笑，竟点了点头：“说得在理。我也厌烦得很。凭什么呢？凭什么总有人，能随意决定他人的命运？”
他只是不想守皇陵，有错吗？
苏昌河嗤笑，眼神锐利如刀：“所以，你今日是私自出皇陵？龙椅上那位，怕是还被蒙在鼓里吧？”
浊清看向他，目光森然：“大家长，聪明是好事。但太过聪明......往往死得最快。”
谢星眠闻言，终于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带着些许天真的笑容，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仿佛只是好奇：
“浊清公公，那是不是说，即便您今日不幸死在这里，也不会有除我们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了？”
浊清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化为一片冰封的杀意：“你可以试试！”
最后一个字音未落，他身形已动！双掌血色煞气凝若实质，化作两道狰狞血蟒，分袭左右苏暮雨与苏昌河。
第三道更为阴毒的掌力，却直取中间的谢星眠！
苏暮雨与苏昌河同时剑匕齐出，硬撼血蟒，却被那磅礴巨力震得连连后退，气血翻腾。
就在二人支撑不住，想要叫谢星眠先退后一些时——
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二人向两侧推开，如同无形的暖流，很轻柔，却不容人抗拒。
紧接着，那力量迎向血色掌力，没有惊天动地的爆鸣，只有如同冰雪消融般的“滋滋”轻响。
红光与无形的波动相互侵蚀、湮灭，最终一同消散于夜风中，只留下原地一个浅浅的凹坑。
浊清瞳孔骤缩。
他死死盯住缓步上前、挡在两人之前的谢星眠，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波动：
“大逍遥境！这气息，距半步神游仅一线之隔！”
谢星眠没有回答。只有“呛啷”一声清越剑鸣，“寒星”出鞘——
以此作答。
剑身映着废墟残余的火光与天上疏星，流转着幽白的寒芒。
她持剑平指，剑尖稳定地对着浊清咽喉方向，周身气息缥缈如云雾聚散，却又沉重如山岳将倾。
“现在，”她开口，声音比剑锋更冷，“我有资格，请你赴死了吗？”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