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墨多多的手指缓缓收紧，“神谕”在他掌心泛起诡异的银光，像是有生命般脉动。
“墨多多！”唐晓翼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一丝慌乱，“你根本不知道这东西会——”
“会吞噬使用者的记忆？还是说会抽走生命力？”墨多多打断他，笑容未减，“埃克斯刚才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了。”
查理猛地冲上前，兽耳竖起：“停下！我们可以找其他办法！”
“来不及了。”墨多多摇头，“鬼影残党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我们。”他看向唐晓翼，眼神平静得可怕，“十年了，唐晓翼。你以为只有你会逞英雄？”
“神谕”的光芒骤然暴涨，银色的光丝如活物般缠绕上墨多多的手臂。
“墨多多！”唐晓翼挣扎着从病床上摔下来，左腿的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停下！”
“抱歉，这次不听你的。”
银光炸开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键。
墨多多感到有冰冷的触感爬上脊背，像是无数细小的针在刺入他的皮肤，钻进他的血管，顺着血液流向心脏。记忆的碎片在眼前闪回——
海龟岛的夕阳，圣斯丁的钟声，生命树下藏银耳环冰凉的触感……还有他，唐晓翼。
“原来如此。”他在意识模糊前轻笑，“这就是代价。”
银光散去时，病房里一片死寂。
唐晓翼怔怔地站在原地——左腿的支架碎裂，右眼的绷带松散地垂下，露出完好无损的瞳孔。而墨多多……
墨多多眨了眨眼，露出困惑的表情：“你们……是谁？”
查理如遭雷击：“你……”
墨多多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神谕”，皱了皱眉：“这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停在唐晓翼脸上，“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我们认识吗？”
唐晓翼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不记得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连查理……都不记得？”
墨多多困惑地看向旁边的少年：“他头上的耳朵……是道具吗？”他忽然笑起来，“真逼真。”
查理兽耳毛发炸起，却在看到对方陌生的眼神时僵住了。他转向埃克斯：“记忆消除真的不可逆？”
埃克斯沉重地点头：“‘神谕’的代价就是永久性记忆缺失。但……”他看了眼唐晓翼，“或许可以通过熟悉的事物慢慢……”
“不需要。”唐晓翼突然打断他。他撑着床沿站起身，左腿还有些不稳，却固执地走到墨多多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耳垂。
“喂！好疼……”墨多多下意识要动手，却在看到对方右眼的伤疤时愣住了。不知为何，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
唐晓翼放开墨多多∶“你耳垂上的藏银耳环，是十年前在生命树下，有人悄悄塞给你的。”
墨多多的手指不自觉地摸上耳环。冰凉的触感莫名熟悉，可脑海中仍是一片空白。
虎鲨突然一拳砸在墙上：“一定有办法！扶幽你那堆发明里……”
扶幽默默摇头，眼镜片后的眼睛发红：“大脑记忆区的损伤……浮空城现有的技术……”
“那就去找新技术！”婷婷声音里带着哽咽，“浮空城没有，就去别的地方找。世界这么大……”
唐晓翼突然笑了。他伸手揉了揉墨多多的头发，动作熟稔得仿佛这十年从未分开：“记不起来也没关系。”
墨多多怔怔地看着他。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落在唐晓翼的侧脸上，那道伤疤显得格外刺目。不知为何，他突然脱口而出：
“这道疤……是新添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查理最先反应过来：“你能认出他的伤？”
“我……”墨多多皱眉，“就是感觉……这里不该有疤。”
唐晓翼的笑容更深了。他从查理手里拿来一个泡过水的本子——墨多多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冒险笔记。
“既然你能记得我的伤，”唐晓翼把本子塞进他手里，“那就重新认识我一次。”
墨多多翻开笔记，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一次冒险。在最新的一页，写着一行字：
【唐晓翼，我不相信那是幻境，他说让我回到现实中去找你……我好想你】
“这……”墨多多的耳尖突然红了，“我怎么会写这么幼稚的东西……”
唐晓翼突然凑近，近到能看见对方睫毛的颤动：“因为某人喜欢了我十年。”
“胡说八道！”墨多多猛地合上本子，却听到自己心跳如雷。
突然，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浑身是血的浮空城守卫跌跌撞撞冲进来：“埃克斯先生！鬼影的人……他们突破了西区防线……说要找……‘那个为他人失去记忆的人’……”
埃克斯脸色骤变：“果然，他们的目标一直是……”
唐晓翼已经抓起床头的藏银刀，动作利落得不像个伤员：“看来叙旧要提前结束了。”他看向还在发愣的墨多多，“菜鸟，要跟上来吗？”
墨多多握紧手中的冒险笔记。虽然记忆一片空白，但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他已经站在了唐晓翼身侧。
“别叫我菜鸟。”他听见自己说，“还有……你的腿真的没问题？”
唐晓翼笑了：“担心我？”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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