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不一样的个性，不一样的童年

不贴就不贴！

我才不要改那！你以为我稀罕。

可是，这个星期一，一件稀奇的事情果真发生了！

就是这一个星期一，是我在幼儿园这最后的时光里，改变了我的表现，以及全体老师同学对我的印象！

和往常一样，我被奶奶或者姥姥送来……

刚一进楼道，就看见我们班的展览墙前，乌央乌央地，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呀！这不是灵儿画的那张怪画儿吗？”

“她这画的什么意思啊？”

“桃树怎么能长到天上去？云里面的水够桃树喝吗？喝完了不会被掉下来吗……”

“灵儿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

看见我来了，同学们纷纷上前，将我又拉又扯地，围在中间：

“灵儿，你来跟我们讲一讲，你这画的是什么？”

“蟠桃树啊！”

我开口笑道。

“你看：”

一位外班的同学指着地上果树，挨着个儿地问我：

“这棵苹果树，还有这棵梨树和这棵枣树，都好好儿地在地上长着，为什么只有这棵桃树，孤零零地飘到天上去？”

“我都说了，它不是一般的桃树！它是三百年开一次花，三百年结一次果，吃一口能活三百岁的蟠桃树啦！当然是长在天上的！”

“你不会是说，孙悟空大闹天宫时，在蟠桃会上吃过的蟠桃，就是这棵树上结的？”

百万人中，终于遇到一位知音了！

“灵儿画的就是《西游记》中的场景之一——蟠桃树。非常抽象，非常写意。”

这时，白虎老师，也就是我们班班长月儿的妈妈来到人群外边：

“《西游记》，大家都看过吧！”

“当然看过啦！六小龄童演的，我们可爱看啦！”

“每天晚上我们全家一起围在电视机前，就等着看《西游记》。”

“我知道我知道！灵儿画的是第四集！”

……

听白虎老师这样一渲染，同学们立刻活泛起来，上蹿下跳着，你一言我一语地，复述起电视剧《西游记》当中的剧情来……

“同学们静一静！”

白虎老师打住大家：

“灵儿，是一个非常有天分，有潜力，而且极具富有创造力的孩子。她胆子大，有想法，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画出别人画不出的。就比如这棵蟠桃树，虽然违背了咱们课堂上所学的自然和常识，不符合科学规律，但却将文学名著，神话世界里的一角，展现得淋漓尽致！这幅画，是灵儿同学的第一次展览，老师之所以将它贴在这儿，除了要表扬灵儿同学胆大心细，认真刻苦，更是想让你们，凡事学会换一个角度去思考。”

白虎老师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肺腑之言，是让我何其的感动啊！

不像黑猫老师，总是说我上自然课、常识课不认真听讲，不知错并且错认错，更不用说改错！然后无情地，将我的作品一把撕掉……

这幅画，我画了多少张，就被她撕了多少张……

一边撕，还一边将植物的根部埋进土壤里吸收水分，空气中的水蒸气蒸发到天上形成云之类的话在我耳边无限次地重复……

威逼不成，那就利诱：说我只要画一个长在地上的桃树，就给我展览……

但无论多少次利诱，仍然是以失败告终。

这回，我终于得到别人的认可啦！我的努力，终于有收获啦！

唯一遗憾的是，白虎老师，在隆重表扬过一番之后，又郑重提出了，对我的批评：

“灵儿同学的努力，我们大家都是看见的！但是，什么时间，就应该干什么时间干的事。画画儿这件事，就是上美术课的时间干的。如果把它放在语文课、算数课上去干，那可就不对了！希望灵儿同学以后，学习语文、算数、自然、常识、音乐，也要和美术一样努力！”

听君一席话，我的内心深处，波澜荡漾，难以平息：

是啊！这迥异的性格，可让我从进小班的第一天起，就吃尽了苦头！

那是一个天高气爽的金秋，我穿着崭新的蓝裤子，蓝得就像外面明媚的天空一样蓝。但回来的时候，蓝色的裤腿上，全是脚巴印子。

姥姥来接我时，一路上问我，我都低着个头，就是不张口……

其实，那些脚巴印子，都是老师踢的！

事情是这样：

今天第一天报到，刚上小班的孩子们都哭了。只我一人没哭！还是笑着去的。

刚到教室，我一眼就望见玩具台子上的玩具，冲过去便抓在手里把玩起来，引得好几个同学跟上去一块儿玩儿了起来……

这时，“森林之王”——威武的狮子老师来了！清了清嗓子，走到跟前去，沉着嗓子大吼一声：

“现在不是游戏时间！”

同学们仿佛受到遥控似地，放下玩具，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只有我，还愣愣地站在那儿。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站着？其他的同学都回去了！你也回去！”

狮子老师阴沉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我只好不情愿的，放下玩具，坐回椅子上……

但是坐回去不久，我一个上午，就起来四次……中间还有两次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跑到前台玩起了玩具……

所以，“滚回到你位子上去！”这句话，不绝于我耳畔……

每一次被吼过，我都会被吓哭……

后来益习其声，又近出前后，稍近益狎，再荡倚冲冒……

狮子老师总是用跺脚来吓唬我，迫使我回到座位上去。一开始还奏效，可是后来，我竟也学着她的样子，跺起我的小脚来！

狮子老师气急了，一脚踏在了妈妈给我买的崭新的黑皮鞋上，再使劲撵上那么一撵……痛得我差一些没有流出眼泪来……

我揣着满肚子的气，直接一脚，踏回了她的皮鞋上头！

这下，我可犯了天条了！

“反了！反了！”

狮子老师咬牙切齿地嚷嚷着，左右开弓地，大耳光子扇我，一脚接着一脚地，直往我小腿上踹着，把我踹倒在地哇哇大哭，嘴里还一连说了十来个“反了”……

我坐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脱下两只小黑皮鞋，把左脚的穿在右脚上，右脚的穿在左脚上……

这时候，我们俩的周围，已经被全班的师生围了个水泄不通。

狮子老师问我：

“你这是在干嘛？”

“您不是说……我的鞋……穿反了么……这才打我的。穿反了就应该换过来，你就……不打我了。”

我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抽抽搭搭。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狮子老师，都被我整了个哭笑不得。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又被重新抱回到我自己的座位上，梨花老师，还得重新帮我把鞋子换回去……

可是下午以及接下来的几天之内，我无意识地下座位，去玩具角玩儿玩具，甚至偷偷跑出教室外面去荡秋千、滑滑梯，那都是家常便饭。

因为，狮子老师的这个班，管理非常严格。只有达到要求的好孩子，才有资格玩儿玩具。像我这种没规没矩的疯丫头，是永远没有资格玩儿的。

我也曾尽力克制过自己，想要同他们有着相同的权利……可是，我每达到一点，得到的却只有那些还不如家里那些爸爸妈妈给我买的好的玩具……还说什么等我再提高点再优秀点才有资格玩更好的……

我呸！姑奶奶我不干了！

还不如就这样偷偷地去玩儿，摸一回算，摸两回赚！

于是，我便成为小班里，唯一被公认的“坏女孩”。

在我们班，淘气的坏男孩很多见，可是像我这样的坏女孩，却绝无仅有，只我一人！

“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调皮的女孩子！”

这是我在小班，听到最多的一句话。

“哪有一个女孩子挨过老师的打？挨打的都是那些调皮捣蛋的男孩子！”

我一回到姥姥家，姥爷总拿这样的话来训斥我。

记得那是某一个等待放学的黄昏，同学们正陆陆续续被家长们接走时，我跟梨花老将师早就约定好的彩球拉力器拿出来，一起玩着……

但是被狮子老师看见了，二话不说，上来就厉声喝止我们……

梨花老师为我说话，她不听，还一边说不要这样惯着我，一边伸手来抢拉力器……

我急了，伸出小手，在狮子老师手背上留下四道通红的爪印……

狮子老师一巴掌把我掀翻在小床上，又在我屁股上面狠狠地盖了几巴掌后，才被梨花老师拉开：

“家长马上就来接孩子了！别让家长看见……”

“我就是要让家长好好看看！怎么教育孩子！”

狮子老师震天动地地大吼着，逼迫着我向她道歉……

梨花老师将眼泪吧擦的我，从小床上扶起来，并在她的劝导下道了歉，然后将我抱进怀里安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