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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日子像被拉长的麦芽糖，黏糊糊的甜意里藏着细碎的期待。苏瑶每天都会点开尹明月的朋友圈，看她偶尔发的天空照片，或是分享一首冷门的老歌，像在填补过去三年的空白。第三天傍晚，手机终于亮起，尹明月发来消息：“花瓶烧好了，明天带你去取？”

附带的照片里，歪脖子花瓶泛着温润的米白色，底部那个小月亮被釉色衬得愈发清晰，像嵌在瓷底的秘密。苏瑶盯着照片看了半晌，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个“好”字，尾音不自觉带上点雀跃的弧度。

再次踏进陶艺馆时，风铃的响声都比上次清脆。尹明月正坐在窗边的长凳上，手里把玩着个刚捏好的小陶碗。阳光落在她发梢，把黑色吊带的边缘镀上层金边，小臂上还留着点没洗干净的陶泥印。

“过来看看。”尹明月朝她招手，把花瓶往她面前推了推。陶土经过烧制，手感变得坚实温润，歪歪扭扭的弧度果然像尹明月说的那样，透着股笨拙的可爱。苏瑶指尖抚过瓶身上的波浪纹，忽然想起那天交叠的手，耳尖又开始发烫。

“想放什么花？”尹明月忽然问。

“不知道……”苏瑶捧着花瓶，忽然觉得它空着也很好，“或许就这样放着？”

尹明月笑起来，眼底的光比阳光还亮：“挺符合你的风格，有点倔。”她起身时，衣摆扫过苏瑶的手背，带着点布料的温热，“走吧，请你去个地方。”

这次的目的地是城郊的旧书店。推开木门时，混着纸香的灰尘味扑面而来，书架从地面顶到天花板，泛黄的书脊挤挤挨挨，像挤满了沉默的故事。店主是位戴老花镜的老爷爷，看见尹明月时抬了抬眼：“小尹又来了？”

“张爷爷好。”尹明月熟稔地打招呼，转头对苏瑶说，“我小时候常来这儿。”

她带着苏瑶穿过窄窄的过道，指尖偶尔划过书脊，像在与老朋友打招呼。在最里层的书架前，尹明月停住脚步，从最高层抽出本封面磨损的诗集：“还记得这个吗？”

苏瑶接过一看，心脏猛地一跳。那是本泰戈尔的《飞鸟集》，书脊上还留着她当年用钢笔写的名字，字迹已经有些褪色。大三那年她弄丢了这本书，翻遍了图书馆和教室都没找到，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

“你……”

“出国前在画室捡到的。”尹明月指尖点了点扉页上的名字，“本来想还给你，没来得及。”她顿了顿，声音轻下来，“这三年，它一直在我行李箱里。”

苏瑶摩挲着泛黄的纸页，忽然想起无数个在画室的午后。尹明月总坐在靠窗的位置画油画，她就窝在旁边的沙发上读这首诗，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两人身上投下交错的光斑。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会被人好好珍藏着。

“我以为你不喜欢读诗。”苏瑶的声音有点发哑。

“你读的时候，我听过几句。”尹明月望着她，眼里的光像浸在水里的琉璃，“比如那句，‘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

苏瑶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时正撞见对方认真的眼神。书店里很静，只有老式挂钟在滴答作响，把空气里的暧昧拉得老长。她慌忙移开视线，却看见书架上摆着面小镜子，镜面里映出两人挨得很近的身影，像幅没画完的素描。

离开书店时，暮色已经漫上来。尹明月把诗集塞进苏瑶包里：“物归原主。”路过街角的花店，她忽然停住脚步，进去买了束小雏菊，白色的花瓣沾着水珠，看着格外清爽。

“插花瓶里正好。”尹明月把花递给她，指尖不小心碰掉片花瓣，落在苏瑶手背上，像只轻盈的吻。

接下来的日子，她们像两块重新拼合的拼图，渐渐找回过去的节奏。有时尹明月会来苏瑶任教的中学，等她下课一起去吃校门口的麻辣烫；有时苏瑶会去尹明月的工作室，看她对着画布涂涂抹抹，阳光透过天窗落在油彩上，泛着湿漉漉的光泽。

尹明月的工作室在老城区的顶楼，带着个种满爬山虎的露台。那天苏瑶抱着作业本上去时，正撞见尹明月站在画架前，手里的画笔悬在半空。画布上是片熟悉的湿地公园，夕阳把水面染成金红色，两个女孩的背影依偎在长椅上，像被时光定格的剪影。

“你画的……”苏瑶的声音有些发颤。

尹明月转过身，脸上还沾着点橘色的油彩：“那天看到的场景，总觉得该画下来。”她走到苏瑶面前，指尖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少了点什么，你来帮我看看？”

苏瑶望着画布上的两个背影，忽然明白她没说出口的话。那些藏在画笔里的思念，那些落在陶泥上的温度，那些借着月光说的心事，原来早就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把她们重新网在了一起。

“少了点光。”苏瑶轻声说，伸手握住尹明月拿画笔的手，引着它在画布角落点上颗小小的星星，“这样就好了。”

尹明月的手顿了顿，反握住她的。画室里很静，只有窗外的蝉鸣和彼此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油彩的气味混着尹明月身上的雪松味，像杯调得刚好的酒，让人微醺。

“苏瑶，”尹明月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我有话想对你说。”

苏瑶抬头望进她的眼睛，那里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只有清晰可见的认真，像孩童捧着最珍贵的糖果。她忽然笑了，踮起脚尖，轻轻吻上尹明月的唇角。

就像触碰了某个开关，所有的犹豫和试探都在这一刻消融。尹明月的手臂收紧，把她拥进怀里，带着油彩气息的吻变得深沉，像积蓄了三年的雨水终于落下，滋润着干涸的土地。

露台上的爬山虎沙沙作响，像在为她们鼓掌。远处的晚霞烧得正旺，把天空染成片温柔的橘粉色，和画布上的湿地公园渐渐重合。

不知过了多久，尹明月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呼吸还带着点急促：“我本来准备了很长一段告白。”

苏瑶笑着擦掉她脸上的油彩：“不用了，我都知道。”

她知道那些没说出口的再见里藏着多少无奈，知道那些跨越重洋的思念有多绵长，知道这个总是逗她、却把她的诗集珍藏了三年的人，早已把她刻进了生命里。

那天晚上，苏瑶把那束小雏菊插进歪脖子花瓶里，摆在窗台。月光落在花瓣上，像镀了层银霜。她翻开那本失而复得的《飞鸟集》，夹在里面的书签掉了出来，是片早已干透的银杏叶，上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等我回来，带你看遍四季。”

字迹是尹明月的，带着点少年时的青涩。苏瑶把银杏叶重新夹回去，指尖抚过那句熟悉的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她拿起手机，给尹明月发了张花瓶的照片，配着一行字：“现在，距离为零。”

很快收到回复，是张尹明月的自拍，她举着那幅湿地公园的画，脸上还带着苏瑶刚才蹭上去的口红印，笑得眉眼弯弯。

“明天带你去看秋天的第一片落叶？”

苏瑶望着屏幕，忽然觉得这个秋天会很长，长到足够她们把过去的空白都填满，长到可以一起数遍公园里的长椅，长到让那株悄悄爬满墙的藤蔓，结出最甜的果实。

她敲下回复，指尖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好啊，不见不散。”

【宝宝答应我了】

【明天见到宝宝一定要狠狠地亲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