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

导演

导演姓甚名谁，不能说，也不敢说。上了点年岁的人都懂。

记得刚解放的时候，拍了部反特片，反映的是我公安干警和潜伏在我们内部的敌特，斗志斗勇的故事，在全国引起很大的轰动。影片里的正反角色，也一时红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但圈内的人颇有微词，说该导演只能鼓捣些小家子气的应景之作，并善意地对几个硬伤，成为娱乐圈茶余饭后的笑谈。

该导演闻听，不屑地一笑，想推陈出新？百花齐放？是党指挥枪？还是枪指挥党？！

不久，又一部剧本交给了他，除了将故事发生的地方，由大上海，放到了原始深林！故事情节和人物关系完全雷同！想推陈出新么？除非拒绝拍摄。

圈内人念他年事已高，好言相劝。可他主意已定，亲率一班人马，前往荒芜人烟的深山老林体验生活去了。

初次进入隔绝人世的原始深林，该导演深感自身是那样的渺小和无助。半人高的花草散发着怪异的味道，蛇蝎冷嗖嗖地从脚边突然出现，绷紧了他们的每一根脆弱的神经！当然，也有意外的收获。——巴掌大的黑木耳，金黄油亮的大蘑菇，偶尔从天而降的松塔，给他带来了意外的惊喜和启发。

我要把这些独有的感受，融入到这部片子里。既来之，则安之。导演想。想当初我们的战士连生死都抛在了脑后，今天这点苦累和委屈又算的了什么？于是，他和编剧商量，几乎是推翻了原来剧本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关系。

编剧不无担忧地说，就是拍出来，怕也通不过。

导演无语，半晌才说，你把新来的男女主角叫来，我不放心。……

像是应了某种预言，刚开机的不久，该导演就突然病倒，在送往下山的路上，不幸地走了。

有人说，是误食了山里的毒蘑菇！有人说，是劳累过度突发心脏病。圈内人传是接了某个人的通知。

接替他来的新导演，据说是他的学生。——他闻听老师噩耗，主动请缨。历时一年又三个月，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杀青！听说剪了不少内容，才勉强通过。

公映那天，新导演在老师墓前，痛苦失声。个中滋味，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