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缠着铜铃坠入冷泉时,茯苓正赤足踩着重昭的剑穗荡秋千,她雪青裙裾扫过廊下新开的鬼面花,花蕊里困着的萤火虫受惊窜起,在她银发间织成星屑似的流光。
"仙君这穗子编得真丑。"
她忽地松手,整个人如断线纸鸢向后仰倒。重昭墨色袖摆卷着松香掠来时,她足尖已勾住他腰间玉扣,"比百年前在镇宇殿外扯断的那条还丑。"
惊雷碾过琉璃瓦,雨势陡然转急。
重昭的竹骨伞堪堪遮住她头顶,自己半边身子却浸在雨帘里。茯苓盯着他肩上渐深的雨痕,忽然将冰凉的指尖探进他衣领:"无情道修到第十重,连避雨诀都使不出了?"
伞柄"咔"地裂开道细纹。
重昭扣住她作乱的手腕,掌心滚烫的温度惊得雨丝在两人之间蒸成雾:
"胡闹也要有限度。"
他声音沉得像浸透雨水的古琴弦,尾音却在她扯开衣带时颤了颤——那截雪色腰封上,赫然系着当年被她顺走的定魂玉。
……
子时的冷泉起了瘴雾,茯苓蜷在妖藤织就的软榻上数重昭的睫毛,她足踝银铃轻响,惊得雾气凝成水珠缀在他颤动的眼睫上。
"猜猜我新调的香叫什么?"
她忽然翻身压住他衣摆,指尖丹蔻挑开他襟前暗扣,"叫'折鹤'——取的是你当年在诛妖台折断的鹤纹剑。"
重昭喉结滚动,腕间镇妖索在雾中泛起淡金微光,他抬手欲结清心诀,却被茯苓咬住指尖:
"仙君的心跳声,怎么跟三百年前在星月神殿外偷看我沐浴时一样吵?"
雾气骤然翻涌成漩涡,茯苓腕间藤蔓暴涨,绞碎他腰间玉佩的瞬间,百年前的画面在瘴气中浮现:少年重昭攥着被剑气割破的帐幔,月光从她湿漉漉的脊背滚落,在青砖上碎成银鲤般的流光。
"那时你说'非礼勿视'。"
茯苓的唇贴着他耳垂游移,呼出的气息染着曼陀罗毒香。
"现在怎么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