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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婆子的声音像钝刀割肉般刺耳。我盯着指尖渗出的血珠,忽然笑了。
"进来吧。"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为首的张妈妈看到屋内情形时明显一怔。
我正用染血的指尖在素白绢帕上画梅,火堆映得半边脸艳若桃李,另半边却隐在阴影里。
"三小姐这是..."
"取暖罢了。"我将帕子扔进火堆,看火舌瞬间吞没那朵血梅,"小娘的尸身在后间,劳烦妈妈们动作轻些——毕竟父亲还要看最后一眼呢。"
张妈妈脸色骤变。
她当然听得出这话里的机锋,主母虽下令厚葬,可若侯爷真要验看...
"老奴省得。"她使了个眼色,身后两个粗使婆子立刻放轻了脚步。
我冷眼看着她们掀开草席时倒抽冷气——小娘青白的脸上凝着两道血泪,是我用银簪划开的。
要让人死得不安宁,这是宫里老嬷嬷教我的法子。
待脚步声远去,我拨弄着火堆轻笑。
这场戏才刚开场,父亲若真去验尸,便会发现小娘指甲缝里的附子粉末。
而主母...她派来的这些婆子可都是活口呢。
(次日清晨)
"三小姐,侯爷唤您去祠堂。"小丫鬟在门外战战兢兢地通报。
我对着铜镜将唇脂抹得艳红,镜中人眼角却带着青黑——昨夜我故意在院中哭灵到三更。
祠堂的青石砖沁着寒意。
父亲负手站在祖宗牌位前,身侧站着面色铁青的主母。
我目光扫过供桌上新立的牌位,心里冷笑。刻得再精致又如何?"柳门佟氏"四个字就像个笑话,活着时连名分都没有的人,死了倒成"柳门"的人了。
"跪下。"
我盈盈拜倒,露出腕间淤青——那是昨日被掌事姑姑踢的。果然见父亲眼神微动,却听主母厉声道:"佟姨娘死得蹊跷,太医验出中毒之症。你身为亲女,可知罪?"
"女儿不知。"我抬眸直视主母,"但女儿知道小娘临终前日日咳血,却连大夫都请不来。"这话半真半假,附子确实会让人咳血,不过请不来大夫...我瞥向父亲瞬间绷紧的下颌,主母克扣份例的事他岂会不知?
主母猛地拍案:"放肆!"
"够了。"父亲突然开口,"小酒,你小娘...可留下什么话?"
我等的就是这句。眼泪瞬间滚落:"小娘说...说后悔当年争风吃醋,若能重来,定会好好侍奉主母..."这话恶心得我自己都想吐,可父亲眼眶却红了。人啊,总是对死人格外宽容。
(三日后)
我站在回廊暗处,看主母在佛堂大发雷霆。她刚发现张妈妈突然"染病暴毙",而另外两个婆子竟在侯爷面前说漏了附子的事。更妙的是,父亲今日破天荒去了祠堂——在小娘头七这天。
我听闻柳韫那心上人靖安将军要来府中,便开始暗自盘算。
小娘自死后,父亲漠然,主母虚伪,嫡姐柳韫更是从来将我放在眼中。
但没关系——
“我要的,从来不是他们的怜悯。”
我拢了拢单薄的衣衫,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藏着的一枚玉佩。
那是靖安将军的贴身之物,半月前,他在城郊遇袭,我“恰好”路过,替他挡了一箭。
他赠我此玉,说日后若有难处,可凭此物寻他。
“呵,难处?”
「我的难处,可不止是活下去。」
三日后,府中张灯结彩,因靖安将军府递了帖子,邀柳家女眷赴赏菊宴。
柳韫欢喜得几乎坐不住,在房中试了一整日的衣裳首饰,连主母都难得露出笑意。
谁不知道,靖安将军年少有为,战功赫赫,是京中贵女们梦寐以求的夫婿?
而柳韫,早已将他视为囊中之物。
我站在廊下,冷眼瞧着她们母女二人欢欣鼓舞的模样,指尖轻轻抚过袖中玉佩。
“姐姐,你的心上人……”
“我要定了。”
赏菊宴那日,柳韫穿了一身鹅黄襦裙,娇艳明媚,如春日枝头最灿烂的花。
而我,只着一袭素白纱裙,发间一支银簪,素净得近乎寒酸。
主母皱眉扫我一眼,语气冷淡:“今日是喜庆日子,你穿成这样,是想触谁的霉头?”
我垂眸,声音低柔:“女儿不敢,只是小娘新丧,女儿心中哀痛,不敢穿艳色。”
主母冷哼一声,不再理我。
柳韫得意地瞥我一眼,挽着母亲的手上了马车。
我静静跟在最后,唇角微勾。
——愚蠢。
将军府的菊花开得极盛,金灿灿的一片,映着秋日晴空,煞是好看。
柳韫迫不及待地往女眷席上张望,寻找靖安将军的身影。
而我,则独自走到一株白菊旁,指尖轻抚花瓣,神色哀婉。
“这株‘雪映寒梅’,倒是衬姑娘。”
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我指尖微颤,缓缓回身。
靖安将军就站在我身后,一身墨蓝锦袍,眉目如刀,眸光深沉。
我慌忙行礼,袖中玉佩却“不慎”滑落在地。
他眸光一凝,弯腰拾起,神色微变:“这玉佩……”
我抬眸,眼中含泪,却又强忍回去,低声道:“将军……可还记得?”
他定定看我片刻,忽然道:“你是那日救我的姑娘?”
我轻轻点头,又摇头:“不过是举手之劳,将军不必挂怀。”
他眸光微动,似要再说什么,柳韫却已提着裙摆匆匆赶来,娇声唤道:“将军!”
靖安将军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我适时退后一步,低声道:“姐姐寻您,民女告退。”
转身时,我唇角微扬。
——柳韫啊,你的心上人,已经开始记住我了呢。
赏菊宴后,柳韫越发得意,整日在府中炫耀靖安将军对她的“青睐”。
而我,则暗中让人散出消息——
靖安将军真正在意的,是柳家那位素衣淡妆的三小姐。
柳韫得知后,气得摔了满屋瓷器,主母更是直接命人将我关进柴房,罚跪三日。
我跪在冰冷的地上,听着门外婆子的讥讽,低低笑了。
「蠢货,你们越是这样,靖安将军越会怜惜我。」
果然,三日后,靖安将军亲自登门,向父亲提亲。
——求娶的,是我,「柳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