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青路面蒸腾着暑气,滕悠扶着路灯杆干呕时,后颈突然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
三十七分钟前,她还在重症监护室(听着自己心率监测器的长鸣。
“悠姐?”染着红毛的年轻男人慌张地扶住她,黑色皮衣上骷髅挂饰叮当作响。
这个叫林浩的跟班已经第三次偷瞄她缠着绷带的右手——那里本该有个玫瑰刺青。
记忆如碎裂的镜子扎进脑海:同名同姓的反派大佬,昨夜在私人会所被对家暗算。
此刻商业街的霓虹灯在她视网膜上拖曳出青色残影,十二米外那辆急刹的黑色路虎扬起的热浪里,走下来七个拎着钢管的男人。
“听说悠姐住院费都交不起了?”领头的光头捏着金链子在指间打转,皮鞋碾过她脚边溅落的奶茶杯,“要不把城西三家夜总会转给兄弟?”玻璃碎裂声在身后炸开,林浩已经掀翻了奶茶店的遮阳伞。
钢管划过地面的尖啸声中,滕悠瞥见光头西装下摆不自然的褶皱——这件阿玛尼高级定制西装,分明是临时从干洗店取来的。
她突然轻笑出声,染着蔻丹的指尖点向对方喉结:“张老板不如先解释下,今早九点你在永盛当铺典当的劳力士金表,表盘裂痕怎么和上个月陈二少摔坏的那只一模一样?”
人群突然静了下来。
卖糖炒栗子的推车在五米外急停,糖霜混着冷汗滑进她锁骨。
张龙瞳孔骤缩的瞬间,远处教堂钟楼传来整点报时,她分明记得小说里这个反派跟班,此刻应该被男主派来的人打断三根肋骨。
当钢管破风声擦过耳际时,滕悠闻到了佛手柑混着硝烟的味道——这是原主贴身携带的袖珍手枪枪油味。
后腰传来金属的钝痛,她忽然听见血管里流淌着时钟齿轮的声响。
钢管擦着滕悠的耳垂砸在路灯杆上,迸溅的火星点燃了空气里漂浮的柳絮。
张龙脖颈暴起的青筋像扭曲的蚯蚓,他反手扯下假发套摔在地上,露出后脑勺狰狞的刀疤:"给我把这婊子的右手剁下来!"
林浩被两个纹身男按在奶茶店的玻璃橱窗上,鲜血顺着防爆玻璃的裂纹蜿蜒成蛛网。
滕悠的后腰被金属硌得生疼,那支勃朗宁M1906此刻隔着真丝衬衫传来灼人的温度——原主居然随身带着上膛的手枪。
"你背后那位主子没教过你..."她后退半步踩住松动的窨井盖,糖炒栗子的焦香突然变得刺鼻,"动我的人要付什么代价吗?"尾音未落,三个混混同时扑了上来。
世界突然陷入粘稠的胶质。
滕悠看见飞溅的奶茶珍珠悬停在半空,林浩额头滴落的血珠折射出七彩光晕。
后颈传来齿轮咬合的震颤,视网膜上浮现出青铜色的罗马数字,秒针逆行的咔嗒声震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回溯。"她对着虚空呢喃,喉间泛起铁锈味。
灼热的阳光重新舔舐皮肤时,滕悠正站在奶茶店第三块地砖上。
教堂钟声刚敲响第十一下,张龙还在用金链子抽打林浩的脸,钢管的寒光距离她的右手还有三十公分。
这次她率先踹翻了糖炒栗子的推车。
滚烫的砂石泼向人群的瞬间,她扯过张龙的假发套缠住最近的钢管,袖中滑出勃朗宁抵住他肋下三寸——小说里提过这里藏着张龙为幕后老板走私的微型芯片。
"让陈二少亲自来赎你。"枪口顺着脊椎游走,她故意用染血的绷带蹭过对方后颈,"告诉他,玫瑰最讨厌赝品。"这是原主与陈氏集团约定的暗号,此刻从她唇间吐出竟带着血腥的甜腻。
张龙的瞳孔剧烈收缩,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
当第一滴冷汗坠落在柏油路上时,滕悠听见血管里传来发条绷断的脆响。
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林浩挣脱束缚扑来的身影,以及张龙手下们突然集体抽搐的诡异姿态。
昏迷前的黑暗里,她闻到消毒水混着佛手柑的味道,有冰冷的机械音在耳蜗深处炸开:【时空修正率12%】。
林浩的惊呼声像是从水底传来:"悠姐!
他们的脸...那些人的脸在融化!"
警灯的红光透过眼皮跳动时,她感觉有人用西装外套裹住了她发抖的身体。
后腰的勃朗宁不翼而飞,但西装内袋里多了张烫金名片
——向泽轩三个字压在唇齿间,竟比枪油味还要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