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等待

"以辰！"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生冲了进来，"我找了你好久......"她的声音在看到林小满时戛然而止。

江以辰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站起身，挡在林小满面前："有事吗？"

女生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琴凳上。"你们......"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以辰，你答应过要教我弹琴的。"

"改天吧。"江以辰的语气不容置疑，"我现在有事。"

女生咬着嘴唇，眼眶泛红。她狠狠瞪了林小满一眼，转身跑出了琴房。

林小满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我是不是......"

"不用管她。"江以辰打断她的话，"继续练习吧。"

但气氛已经变得有些微妙。林小满注意到江以辰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琴键，这是他心情烦躁时的习惯动作。

"那个......"她小心翼翼地问，"她是你女朋友吗？"

江以辰的手指顿住了。他转头看着林小满，眼神复杂："不是。她是我母亲的学生。"

林小满想起论坛上看到的帖子，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轻声说："你妈妈一定是个很棒的钢琴家。"

江以辰的表情柔和了一些："她是最好的。"他打开琴凳，从里面拿出一本相册，"要看看吗？"

林小满点点头。相册里全是江以辰和母亲的合影，从他还是个抱着玩具钢琴的小男孩，到穿着礼服站在领奖台上的少年。每一张照片里，母亲都温柔地笑着，眼神里满是骄傲。

"她走的时候，"江以辰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正在准备肖邦比赛。她说要看着我拿冠军......"

林小满感觉眼眶发热。她轻轻握住江以辰的手："她一定很为你骄傲。"

江以辰没有挣脱她的手。他低头看着相册，一滴眼泪无声地落在照片上。

那天下午，他们聊了很多。江以辰说起母亲教他弹琴的点点滴滴，说起她生病时还坚持听他练琴，说起她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要一直弹下去"。林小满静静地听着，偶尔递上一张纸巾。

夕阳西下时，江以辰合上相册。"谢谢你，"他说，"很久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这些了。"

林小满摇摇头："应该是我谢谢你，愿意和我分享这些。"

江以辰看着她，眼神温柔："明天还来吗？"

"来。"林小满笑着说，"我带了新的饭团。"

从那天起，琴房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江以辰教林小满弹钢琴，林小满则教他弹古筝。他们一起练习合奏，从《梁祝》到《卡农》，音乐成了连接彼此的桥梁。

窗台上的多肉植物渐渐长大，就像他们之间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梧桐叶开始变黄，但琴房里的音乐却越来越温暖。

直到那个雨天。

林小满抱着琴谱跑进琴房时，发现江以辰正在撕一张照片。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攥在手里的全家福。

"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江以辰没有回答，只是将撕碎的照片扔进垃圾桶。他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以辰......"

"我父亲要再婚了。"他突然说，"和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女人。"

林小满愣住了。她想起那张全家福上西装革履的男人，想起江以辰从未提起过父亲。

"他说，"江以辰的声音有些发抖，"妈妈走了三年了，是时候向前看了。"他冷笑一声，"向前看？他怎么敢......"

林小满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轻轻抱住江以辰，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你知道吗，"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妈妈走的那天，他还在开会。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林小满的心揪了起来。她想起自己的父母，虽然平凡但恩爱，每天都会等她回家吃饭。她无法想象，江以辰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以辰，"她轻声说，"你还有音乐，还有......我。"

江以辰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慢慢抬起头，看着林小满的眼睛。那一刻，琴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然后，他吻了她。

那是一个温柔而克制的吻，带着泪水的咸涩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林小满闭上眼睛，感受着江以辰的颤抖和脆弱。

当他们分开时，江以辰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对不起，"他低声说，"我......"

"不用说对不起。"林小满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梧桐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琴房里，两个年轻人紧紧相拥，仿佛这样就能抵挡世间所有的风雨。

那天之后，他们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江以辰开始每天送林小满回宿舍，会在她练琴时偷偷看她，会在她睡着时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

但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个吻。就像琴房里那盆多肉植物，有些感情在悄悄生长，却还不适合说破。

直到那个夜晚。

小满在琴房等到很晚，江以辰都没有来。她打他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听见天台上传来吉他声。

她循着声音找去，看见江以辰坐在积水里，浑身湿透。他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弹的却是《小星星》。

"以辰！"林小满跑过去，"你怎么......"

"我父亲今天再婚。"他哑着嗓子笑，手指划过琴弦发出刺耳的颤音，"弹首《小星星》给我听好不好？"

林小满跪坐在他身边，雨水顺着发梢滴在琴箱上。当她哼到第三遍副歌时，肩上突然一沉。江以辰滚烫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别动，就一会儿。"

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下来，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小满，"江以辰的声音很轻，"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转过身，看着江以辰湿润的眼睛："我也是。"

那一刻，所有的犹豫和顾虑都烟消云散。他们在雨中接吻，比上一次更加热烈而真实。吉他被丢在一旁，发出沉闷的响声，但谁都没有在意。

从那天起，琴房成了他们的避风港。江以辰开始创作自己的曲子，林小满则负责填词。他们一起排练，准备在年底的音乐会上表演。

但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那天，林小满在琴房等了一下午，江以辰都没有出现。她打他的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直到晚上，她才在校园论坛上看到消息：江以辰的父亲突发心脏病住院了。

她赶到医院时，看见江以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抱头。他抬起头时，眼睛里布满血丝。

"小满，"他的声音沙哑，"我可能要休学了。"

林小满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她坐在江以辰身边，握住他的手："发生什么事了？"

"公司出了很大的问题，"江以辰疲惫地说，"父亲需要我回去接手。他......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林小满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紧紧握住江以辰的手，试图给他一些力量。

"对不起，"江以辰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我们的音乐会......"

"没关系，"林小满轻声说，"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表演。"

江以辰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那天之后，江以辰休学了。他每天奔波于医院和公司之间，渐渐变得沉默寡言。林小满每天都会给他发消息，但回复越来越少。

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一条简短的消息："我们分手吧。"

林小满盯着手机屏幕，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冲到江以辰家，却被管家拦在门外。

"少爷说不想见任何人。"管家面无表情地说。

林小满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暗。她拿出手机，给江以辰发了最后一条消息："我会等你。"

然后，她转身离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没有擦。她知道，有些伤痛需要时间来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