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的收藏室像座凝固时光的琥珀宫。江挽星站在孔雀蓝丝绒幕布前,看着他从保险柜取出乌木匣。当鎏金搭扣弹开的瞬间,她的呼吸凝滞了——蓝宝石镶嵌的蝴蝶胸针正在天鹅绒上颤动翅膀,与情书中描述的「翅尖一滴泪痕般的月光石」分毫不差。
"这是曾祖母的嫁妆。"陆沉舟用绒布擦拭镜片,"1943年她投江自尽时,身上就戴着这个。"
江挽星握紧胸针,宝石棱角刺痛掌心。恍惚间看见穿月白旗袍的女子站在外白渡桥边,江水漫过绣鞋上的并蒂莲。那种溺毙般的悲伤来得猝不及防,等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抓着陆沉舟的衬衫前襟,眼泪浸湿了他第二颗纽扣。
"你看见了什么?"他的手掌悬在她颤抖的肩头。
未及回答,老座钟突然敲响。鎏金钟摆晃动的频率与江挽星的心跳共振,收藏室的水晶吊灯开始频闪。在明灭的光影里,她看见陆沉舟背后浮现出穿长衫的虚影——那人眉眼与他七分相似,正在留声机前擦拭单簧管。
"那是顾清让。"陆沉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的曾祖父。"
江挽星感觉一阵晕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她看见自己站在民国时期的戏楼里,台下座无虚席。穿长衫的顾清让正在台上吹奏单簧管,音符像蝴蝶般在空中飞舞。突然,一声枪响划破夜空,顾清让的身体缓缓倒下,鲜血染红了月白色的长衫。
"不!"她惊叫出声,眼前的幻象瞬间消散。
陆沉舟紧紧抱住她:"你还好吗?"
江挽星摇摇头,试图平复急促的呼吸。她的目光落在收藏室角落的一幅油画上——画中的女子穿着月白色旗袍,颈间戴着那枚蓝宝石蝴蝶胸针,眉眼间与她有七分相似。
"那是曾祖母陆明漪。"陆沉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你们......很像。"
江挽星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她走到油画前,仔细端详画中女子的面容。突然,她注意到画框右下角有一行小字:「丁丑年惊蛰,与清让共赏牡丹」。
"丁丑年......"她喃喃道,"就是那封情书的日期。"
陆沉舟走到她身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画框:"曾祖母在顾清让死后,每年惊蛰都会去外白渡桥等他。直到1943年,她戴着这枚胸针投江自尽。"
江挽星感觉胸口一阵闷痛,仿佛能感受到陆明漪当年的绝望。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胸针,月光石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枚胸针......"她突然注意到蝴蝶翅膀内侧刻着细小的文字,"上面有字!"
陆沉舟凑近细看,呼吸拂过她的耳际:"是摩斯密码。"
他们迅速找来纸笔,将密码翻译出来。当最后一个符号被破译,江挽星感觉心跳漏了一拍——那是一组经纬度坐标,指向城郊的一座废弃教堂。
"那里是顾清让最后演出的地方。"陆沉舟的声音有些颤抖,"也是他遇害的地点。"
就在这时,收藏室的温度骤然下降。江挽星看见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水晶吊灯开始剧烈摇晃。陆沉舟的手表突然停止走动,指针定格在午夜十二点。
"我们得去那里。"江挽星握紧胸针,感觉它在掌心发烫,"那里藏着真相。"
陆沉舟沉默片刻,点点头:"但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我们......"
话音未落,收藏室的门突然被风吹开。一阵诡异的旋律从走廊传来,像是单簧管的声音。江挽星感觉那旋律异常熟悉,仿佛在梦中听过千百遍。
"你听见了吗?"她抓住陆沉舟的手臂。
陆沉舟的脸色变得苍白:"那是......顾清让的《蝴蝶梦》。"
他们循着声音走出收藏室,走廊尽头的留声机正在自动播放。黑胶唱片缓缓转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江挽星走近细看,发现唱片标签上写着:「赠明漪,丁丑年惊蛰」。
突然,留声机的指针跳了一下,旋律戛然而止。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喇叭中传出:「明漪,我在教堂等你」。
江挽星感觉一阵晕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她看见自己穿着月白色旗袍,站在教堂的彩绘玻璃前。顾清让正在台上演奏,突然,一个黑影从暗处窜出......
"不!"她惊叫出声,幻象瞬间消散。
陆沉舟紧紧抱住她:"你还好吗?"
江挽星摇摇头,感觉头痛欲裂。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胸针,月光石的光芒变得异常刺眼。
"我们得去教堂。"她坚定地说,"现在就去。"
陆沉舟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他们驱车前往城郊,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江挽星感觉胸针在掌心发烫,仿佛在指引方向。
当他们到达教堂时,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破碎的彩绘玻璃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江挽星推开沉重的木门,灰尘在光束中飞舞。
教堂内部破败不堪,长椅上积满灰尘。祭坛上的十字架已经倾斜,彩绘玻璃上的天使面容模糊。江挽星感觉每一步都踩在历史的尘埃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那里。"陆沉舟指着祭坛后方的一扇小门。
他们走近那扇门,发现门上刻着蝴蝶图案。江挽星将胸针按在蝴蝶翅膀的凹槽上,门锁发出咔嗒一声,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间小小的密室,墙上挂满了老照片。江挽星看见顾清让和陆明漪的合影,看见他们在戏楼排练,在花园赏花,在教堂举行秘密婚礼......
突然,她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个铁盒吸引。铁盒上刻着「明漪与清让的秘密」,锁扣已经锈蚀。陆沉舟用工具撬开铁盒,里面是一叠泛黄的信笺和半块翡翠同心佩。
江挽星拿起一封信,熟悉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清让吾爱,今夜演出,望君珍重」。信纸边缘有泪痕般的褶皱,仿佛能感受到写信人的悲伤。
就在这时,教堂的钟声突然响起。江挽星感觉一阵强烈的晕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她看见自己穿着旗袍站在教堂里,顾清让正在台上演奏。突然,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不!"她惊叫出声,幻象瞬间消散。
陆沉舟紧紧抱住她:"你看见了什么?"
江挽星颤抖着指向祭坛:"那里......顾清让就是在那遇害的......"
陆沉舟的脸色变得苍白。他走到祭坛前,仔细检查地面。突然,他的手指触到一块松动的石板。掀开石板,下面是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把老式手枪和一份泛黄的报纸。
报纸头条赫然写着:「著名乐师顾清让遇害,凶手至今未抓获」。
江挽星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胸针,月光石的光芒变得异常刺眼。突然,她听见耳边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谢谢你找到真相」。
她转头看向陆沉舟,发现他的眼神异常温柔。月光透过彩绘玻璃洒在他脸上,仿佛为他镀上一层银边。在这一刻,她分不清眼前的人是陆沉舟,还是八十年前的顾清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