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安全灯下,显影液在瓷盘里泛起涟漪。江挽星用镊子夹起老照片浸入药水,突然触电般缩回手——底片上穿月白旗袍的陆明漪正在朝镜头微笑,而本该空无一人的暗房深处,传来单簧管的试音声。
"这卷胶卷是从老教堂暗格里找到的。"陆沉舟的声音隔着布帘传来,"拍摄日期是......"
"1937年6月15日。"江挽星盯着照片右下角的手写日期,喉头发紧。正是顾清让遇害前三天。
药水中的影像逐渐清晰,她突然打翻瓷盘。显影液泼洒在防水围裙上,蚀出蝴蝶状的孔洞——照片里陆明漪身侧赫然站着穿现代衬衫的顾清让,而那个男人的脸,分明是陆沉舟。
暗房温度骤降,安全灯开始频闪。江挽星听见暗袋里的未曝光相纸自动撕裂,像有双无形的手在撕扯时空。当她颤抖着打开备用灯时,整面照片墙上的民国影像都变成了现代场景:陆明漪在咖啡店敲键盘,顾清让举着手机自拍。
"这是显影故障......"她后退时撞倒显影罐,药水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卦象。
陆沉舟冲进来时,正看见江挽星跪坐在满地狼藉中,攥着张泛蓝的照片。那是张双重曝光的底片:现代写字楼与民国戏楼重叠,穿西装的自己正在给旗袍打扮的她戴蝴蝶胸针。
"你听。"江挽星突然按住他手腕。
暗房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他们循声掀开遮光布,发现墙内嵌着台老式幻灯机。当陆沉舟按下生锈的开关,霉斑斑驳的玻璃片开始轮转,在墙面投映出连环画般的影像:
1937年雨夜,黑衣人将顾清让引至码头;2019年同个雨夜,相同打扮的男人正在跟踪陆沉舟。最后一张幻灯片是份泛黄的契约,签署日期写着「丁丑年惊蛰」,落款印鉴与陆氏集团标志完全一致。
"陆家祖宅......"陆沉舟的喉结滚动,"地下室保险柜里有同样纹样的金印。"
突然,幻灯机卡住发出尖啸。投映在墙面的影像开始扭曲,民国码头与现代街道在光影中交融。江挽星看见黑衣人举起手枪,子弹同时射向1937年的顾清让与2019年的陆沉舟。
"小心!"她扑倒陆沉舟的瞬间,暗房灯泡轰然炸裂。
黑暗中,江挽星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颈间。她摸到陆沉舟后脑的伤口,黏稠的血沾满指缝。老式幻灯机仍在疯狂转动,将最后一张底片反复投射——那是半张翡翠同心佩的显微照片,玉纹中藏着DNA双螺旋结构的刻痕。
"这不是古董......"陆沉舟喘息着摸出自己那半块玉佩,"是基因存储器。"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暗房通风口突然灌入刺鼻煤油味。火舌顺着药水痕迹窜起的瞬间,江挽星看见黑衣人站在窗外,手中打火机的鎏金纹章,与契约落款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