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腕表嵌入路牌的瞬间，地底传来核爆般的轰鸣。我的视网膜突然接收到所有时间轴的视觉信号——2003年的油罐车在时空气泡里翻滚，2015年的林深正在用机械手指撕开克隆舱薄膜，此刻追击者的领带夹在电磁风暴中炸成齑粉。

九个控制室的"我"同时抬头，他们的瞳孔里旋转着相同的血色沙漏。当第一个"我"伸手按下总控台红色按钮时，永宁路口的沥青路面开始龟裂，地底升起的巨型磁暴核心竟是颗直径三十米的玻璃沙漏，里面流淌着金箔般闪烁的记忆数据流。

"原生体编号000，你违规了。"九个声音在时空中共振。金丝眼镜男人从2023年的裂缝中走出，他的脸正在融化，露出与我少年时期完全一致的面容，"我们本可以永远循环下去，像莫比乌斯环般完满。"

沙漏突然翻转，我的太阳穴传来脑组织被撕裂的剧痛。二十年来被篡改的记忆化作实体刀刃在四周盘旋：八岁生日时突然出现的黑色轿车，高中教室窗外每天准时经过的金丝眼镜男人，还有那些被解释成噩梦的培养舱记忆。

"这才是真实。"我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的000编码在磁暴中发烫。沙漏底部的金色颗粒突然腾空，凝结成无数林深的脸庞。他们从不同年代涌来，第三代、第五代、第七代实验体的记忆数据开始逆向灌注。

陈默的山地车撞破2018年的时空壁障，车筐里扔着染血的《克隆体操作手册》。当他抓住我的手腕跃进沙漏核心时，我看到了操作手册扉页的警告："情感模块超载将引发链式记忆苏醒。"

磁暴核心开始过载，沙漏玻璃出现蛛网裂痕。所有时空的实验体突然停止动作，他们手腕的条形码同时转为血红色。金丝眼镜男人发出非人的尖啸，他的身体在时空气泡中分解成基础代码——那是我二十年前在实验室编写的初始程序残影。

"记住这个坐标！"陈默的声音突然变成林深的声线，他的身体在强光中透明化，手掌穿透我的胸膛握住心脏。剧烈跳动的心脏表面，竟刻着永宁路口的经纬度浮雕。

当沙漏终于爆炸时，我听到了所有实验体的呐喊。金色数据流像银河倾泻，吞没了二十年的谎言。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我终于看清磁暴核心底部镌刻的真相——永宁路口根本不是实验场，而是困住原生体的忏悔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