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浓烈的黑烟,将御羹司的整个府邸笼罩在火海中。家仆侍卫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而浓烟裹挟着酸腐刺鼻的酸笋味与火药味道,让人一闻便觉心悸。
站在府中正厅的顾怀瑾一脸冷峻,目光如电,他一招手,带着身后的东厂侍卫快速向府外撤离。众人跑到安全地带时,回头看去,御羹司的府邸已经火势猛烈,浓烟滚滚。
“好大的火。”林知夏站在不远处,惊魂未定,“刚才那几声爆炸是怎么回事,跟咱们刚才喝的酸酱有关系?”
顾怀瑾站在黑烟笼罩的废墟前,神色冷峻:“这御羹司府中的火,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蓄意为之,恐怕和酸笋伏火雷脱不了干系。”
“啊?可是这些火不是酸笋酱能带出来的罢?”林知夏瞪大了眼睛,满脸不解。
顾怀瑾从袖中取出用瓷瓶封存的小份酱料残样,幽幽地道:“酸笋伏火雷的精髓,不在于酸笋本身,而在于硝石的比例和特性。这些人利用了硝石对高温的敏感性,再混合一些易燃的助燃剂,便可以通过简单激发点燃。你看,火势的引爆方式虽然粗糙,却和酸笋伏火雷的手法相去无几。”
“这么说,这御羹司……”林知夏咋舌,“不仅试图用酱料毒害东厂,还想同归于尽?他们怕是被逼急了吧!”
顾怀瑾没有回答,而是眯起眼睛,静静地看着眼前一片混乱景象。司徒楚楚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此刻,他心中起了两个疑问:
第一,这御羹司的真正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是司徒楚楚,还是另有隐情?
第二,这火势背后,是否是御羹司转移视线的把戏?
正当他思索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顾怀瑾和林知夏刚回过神,便见到一列御林军的铁骑队伍朝着御羹司的方向冲来,队伍中赫然飘扬着皇帝的御旗。
为首的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郭乾,他一马当先,到了顾怀瑾和林知夏等面前,翻身下马,直接单膝跪地:“顾大人,属下奉圣上之命,务必彻查御羹司火案,以免局势再恶化!”
顾怀瑾眉头微蹙:“郭统领来得倒是快。”
他抬手制止了郭乾身后那一大帮人的行动,同时问道:“皇上也得知了御羹司的情况?”
“正是。”郭乾点头,“这御羹司火势太大,半个京城的百姓都看见浓烟了,据说甚至开始传言御羹司谋反!这要是闹下去,半个京城都得乱!”
“谋反未定,谣言先起。”顾怀瑾冷笑一声,“看来,这御羹司的火灾并非仅仅是一次意外的操作失误,反倒像是一场有计划的陷害,不仅陷害东厂,更可能是在挑拨御羹司与朝廷的关系。”
林知夏挠了挠头:“顾大人,这是不是说明御羹司的幕后真凶并不是司徒楚楚?而是有人故意想搞垮御羹司乃至东厂?”
“有这个可能。”顾怀瑾意味深长地说,“御羹司虽然经营酸笋和酱料,但一直都在朝廷供品之列,算是一颗稳稳的棋子,司徒楚楚再贪心也不可能蠢到玩出这种火药味十足的计划,反而惹祸上身。”
郭乾接口道:“大人说得是。但如今火场混乱,御羹司府中重要之人都不在,司徒楚楚据说早就失联。现在能查的,或许只有现场的火药痕迹了。”
“火药……”顾怀瑾冷哼一声,“去调查,看看火药中是否含有硝石,且这些硝石是否与酸笋中的成分相符。”
郭乾连忙领命,御林军随即进入火场搜寻线索。
林知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拍顾怀瑾的手:“老顾,咱们现在怎么办?司徒楚楚跑了,御羹司毁了,要不趁乱杀过去抓住他,还是等他自投罗网?”
顾怀瑾瞥了他一眼:“别急,事情还没完呢。”
顾怀瑾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了另一阵脚步声。这次来的是一个身着素灰色官服的中年官员,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像是喜事在身。
来人身后还跟随着三四个捕快模样的人,手中各自押解着御羹司的下属。
“哎哟!顾大人,林大人,没想到咱俩在此碰头。”那中年官员缓步走到顾怀瑾和林知夏面前,微微一笑,自报家门,“下官是刑部左侍郎沈明礼,司徒楚楚今日犯下的罪行,看来得由在下来亲自审了。”
顾怀瑾一挑眉,冷冷地看着沈明礼:“沈侍郎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在下正巧接手京城大案,如今御羹司涉嫌火案,硝石伏火雷的罪责更是严重,当然得立刻赶来现场。”沈明礼说着,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正在燃烧的御羹司,“想必顾大人已经掌握了御羹司的罪证?”
“尚未完全掌握。”顾怀瑾抬眼,“只是初步怀疑,这御羹司在酱料中加入硝石,蓄意制造伏火雷事件,危害京都安稳,甚至可能牵扯到其他未解之案。”
“哦,这么严重啊?”沈明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只是……这御羹司案子可不好说。据下官得知,这火……不是御羹司的人放的。”
“哦?那是谁放的?”林知夏不假思索地问,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毕竟沈明礼这种笑里藏刀的角色,怎么可能是来帮忙的。
沈明礼看着顾怀瑾,笑意更深:“这御羹司着火背后,似乎还有第三方势力。依我看,这火起得太巧了,正巧将东厂的注意力引向御羹司。”
说到这,沈明礼意味深长地看向顾怀瑾:“在下倒是好奇,顾大人觉得这第三方势力会是谁?”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顾怀瑾冷笑一声,“不过沈侍郎既然亲自前来,想必不会只带来这么几个御羹司的小喽啰。”
沈明礼一摊手,突然说道:“顾大人,这些人司徒楚楚身边的账房,司徒府的账本我们也一并搜来了,不知您对这账本可感兴趣?”
顾怀瑾一怔,他知道账本是重中之重,但此时如果贸然接过,不啻将主动权交到沈明礼手上,他略一沉吟,问道:“沈大人拿来的账本,不知可否让我过目?”
“当然。”沈明礼微微一笑,从捕快手中取出一本皱巴巴的账簿递给顾怀瑾。
“这是——”顾怀瑾翻开第一页,脸色骤然大变。
只见账簿上赫然记录着某段隐晦的账目信息——
“硝石五十石,御羹司供货,交付宁南侯府。
酸笋二十罐,御羹司调货,交付东厂分监司。
伏火雷实验用硝石,已交付某人——司徒楚楚代收。”
“宁南侯府……”顾怀瑾轻声念道,他的手微微发凉,心中已暗生警惕。
“顾大人,这账上记载的可有什么问题?”沈明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怀瑾抬眸,深吸了一口气:“沈大人既然将账本送到东厂,想必……这场火还要烧得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