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许以安看着那如春待发的槐树,随风摇曳的树枝,但确没有像小镇上的桃树,李树一样及时开花。
春已来,何为花不开?
“我这养了几千年的槐树了,别给你这给我看死了啊!”王老头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提着那爱不释手的烟杆。
许以安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摸了摸老槐树的树干,便坐在了老槐树下的石凳上。
王老头看那说书男子没答话,便将烟袋拿出来整理了几张烟草,用手滚筒式卷着放在烟头那里。看了看白衣男子。
“想好了?”
许以安嗯了一声。
“何必呢?这方天地理应是那三教来处理,你却要多此一举,倒还搭进去自己一半的修为,真的不是为了私心?”
许以安点了点头:“前辈,晚辈想与你做场交易。”
王老头眼睛眯了眯,顺便抽了两口烟,吐出了几道眼圈。
“若是要叫我后面校考来临之时,在背后推波助澜一番或者你许自明要让我这把老骨头护佑这小镇上的人,恐怕老头子我也不行。”王老头接着摆了摆头继续说道:“若是你付出的足够对得起我出手,这些都是可以谈的。”
字自明的说书男子点了点头,用手在地上画了一道小镇上大致的地舆图,说道:“在那校考来临之前,我会让陈奕鸣到你这里来签一份契约,也就是那三镇一县的具体做法,到时候希望前辈能够答应,还有就是可以让陈奕鸣修行,让他达到儒家一境便可。”
“哦?此人你已经选好做你的接班人了?”王老头抖了抖那烟嘴上的烟灰。
许以安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陈奕鸣自从在那条河里捕了一些鱼,本来可以凭此鱼能够赚这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可是将那桃花鱼与那方竹筠交换,又在你这换了一些布匹等家用之物,所以,现在那紫徽宗与那落貉宗的几个小家伙可是盯上了他们两个,你以为他们在你这来是单纯和你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岁的老家伙来打声招呼?”
“罢了罢了,都怪自己嘴贱,活了这么久了,就爱那一口,沾了因果就沾了因果,校考之前我会让那陈奕鸣来一趟商量契约的事情,修行得话,到时候再说!若是急于求成,那你就别来找我!”王老头火冒三丈,不知不觉被那后世晚辈给说了一通。
许以安笑了笑,便向那王老头作了个揖:“到时候不需要前辈出手,只是在他们有性命之忧时,前辈干扰一下便可。”
“都可,如今这把老骨头,也只能和你这种“离经叛道”之人做交易了,但是你这趟荒原之行,必须给我带点我需要的东西,不然回来之后我不敢保证那陈奕鸣是不是被那校考给整死。”
许以安看着那悲风吹着快要倒的老人说道:“那便有劳前辈了。”
王老头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既然你许以安如此看重那陈姓少年,那我便再随你赌一回。
许以安笑了笑,便随那春风消散在此方天地中。
王老头看着那消失的许以安,感叹道:“好一具道外分身,修为直逼那“反求诸己”了?臭小子,看来现在已经到了荒原了啊!”
一个被儒家贬出的陪祀圣贤,只是提出了让那儒家不能接受的建议,缺是被那文庙定为离经叛道,如今,还在为那所谓名义上的师门着想,真的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又不会让那文庙承认,真的是半点讨不了好。不知道那文庙几位圣人如今是不是被猪头肉给涨傻了?
王老头心中一想,那远处刻着“反求诸己”的牌匾上射出一道光芒在那老槐树上,此时老槐树金光闪闪。
“别啊,不说出来连想都不能想了?你们仔细看看那许自明如今的所作所为,不都是为了你们着想,你们却纵容三教中的一些歹人居然封天幕,窃气运一事。”
王老头又打算开口,老槐树散发着比之前更耀眼的金光,王老头瞪着眼睛大声道:“行了行了,我不说了行不行?别搞我这宝贝东西,我自己嘴碎。”说完便给自己嘴巴来了个轻轻的巴掌。
“下不为例”
老槐树身上的金光顿时回到那石供门上的字匾上。
陈奕鸣在许以安走后,便将许以安给的那本书放在了自己家中,打算再那三镇一县制度实施之前再去那小镇上摆一次摊,少年准备好了在小镇上要出售的野果子,草药,正打算出门,门外却传来声音。
“陈木头,快开门,我有事和你说。”
陈奕鸣放下了手中的草药,打开了门,看见那方竹筠正在门外隔着缝隙看着自己。
“你可是不知道,最近这几天给我给憋坏了,我爷爷不准我出来瞎逛,我是偷偷钻的狗洞出来的,还说去那酒肆听听那说书先生说说书,解解闷。结果那小二给我说,那说书先生已经好几天没去说书了。还有我来的路上,莫名其妙的有几个陌生面孔问我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我没搭理他们就来你这来了。”方竹筠顺了顺胸口,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实在是有点呼吸不过来。接着就不管站在门口的陈奕鸣就进了陈奕鸣家的院子。
少年看着那说话说的气喘吁吁的方竹筠,自己也将自己之前倒给说书先生的水给方竹筠也倒了一杯。方竹筠连忙接过来三下五除二给喝光了,示意陈奕鸣再给他倒一杯。
“我爷爷说了,那天我和你换的那几条鱼实在是你亏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就几条桃花鱼而已,我爷爷还给我骂了一通,叫我再吩咐下人来给你拿点钱,我还说你肯定不会要,结果我爷爷愣是把我骂得个狗血淋头。所以我这次来是来找你,要不要去我家和我爷爷见一面?这个就要你来说,我说不管用。”
少年哦了一声:“今天太晚了,就不去叨扰老爷子了,等我去一趟王老头那里过后再去一趟吧,到时候我会和你爷爷说的。”
“那也行,还有件事就是,我爷爷不准我出来,是因为这小镇上来了一批外乡人,听我爷爷说后续还会来很多批这样的人,叫我别出去瞎逛,怕我惹到我爷爷口中说的“贵人”,不然给我腿打断,你也得注意啊,不然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陈奕鸣看着那方竹筠如此认真的样子,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就点了点头。
方竹筠随后就说了几句形容自己在家里面是有多无聊的言语,就离开了陈奕鸣家所在的这条巷子。
陈奕鸣送走了方竹筠,看天色已晚,自己也没了去镇上摆摊的想法,自己便就开始做今天晚上的晚饭。打算吃完晚饭,便将说书先生给自己的那本《大珏实录》看一看,了解一下小镇之外的事情。
姚藏辉这几天在那小镇上四处转了转,也和那酒肆的小二也打好了关系,每天都会去那买两瓶桃花酿。有此以来便和那酒肆中的小二熟络起来。
姚藏辉回到了驿馆中,看见那小二正在数着这几天所收的小费,便走了过去。
“小二,我让你帮我照看的鱼可还好?”
小二抬头看见正是那文质彬彬的白衣公子,便放下了手中的钱币,笑着说道:“公子,其他的我不敢保证,就说养鱼,我可是老手,之前没干驿馆这个活的时候我就是卖鱼的,绝对是活蹦乱跳的。”
“那便劳烦小哥你将我带去你养鱼的地方,我看看。”
“好嘞!公子往这边走。”
说完,小二便带着姚藏辉走向了有一块幕布挡着的通往后院与厨房之处。
“公子那鱼便在那桃花树下那个陶缸中,之前是木桶,我便自己做了个主,因为木桶中的水是死水,那鱼没几天就死了,所以我用陶缸,然后再由那桃树上的露水滴下来作为一个换气,便就好养活了。”小二笑着弯腰说道。
姚藏辉看着那小二做出得这一系列措施,果真是不错。便朝着小二点了点头说道:“小二哥,能否让我一个人在此处待着?”
“好的好的,公子你随便待,我就回店里忙去了,小二想着自己桌子上还有几十文铜钱还没收,就快速的折返了回去。
姚藏辉看着那缸中的鱼,自己也想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和那条初逢那少年的时候的景象。要是没有封住自己的修为就好了,便能看出这其中的秘密。难道要先破开自己的封印再来试一试?若是解开封印,定会受到此方坐镇的圣人察觉。自己想了想自己来到小镇前,宗主好像给了自己一个法宝。姚藏辉将那法宝拿了出来,原来是一个用竹子做的竹哨。想着宗主当时说的,驱动此宝物将那“知易行难,正道直行”的口诀为始,然后以那“先天后天,自有内涵”为尾,便能遮蔽天机一炷香时间。
姚藏辉双手捏着那法印,放至胸口,用那竹哨以手印抵至胸口,口中说出“知易行难,正道直行”,于是那桃树周围的“灵气”向那姚藏辉涌来,姚藏辉双手幻化着手印。
“先天后天,自有内涵!”
“破!!!”
理应奔向姚藏辉的灵气怦然消散,自己原先封住的修为顿时已经恢复,甚至更进一步。姚藏辉一瞬间便来到了陶缸前,驱使着自己宗门的心法,再配合自己所学的一门追本溯源的神通,看向了那当中的鱼。突然从那陶缸上方显化出了一方镜花水月,里面显示着两位少年将各自的鱼交换的场景,便没过多久,那副画面便显示出了一位高大老头,眼睛瞪着姚藏辉。只一瞪,那副画面便怦然消散,自己本应在的后院之中,此时此刻,自己来到了一处小天地中。自己连忙结出法印,看向四周。
“不知道是哪位前辈,晚辈颇有冒犯,不知如何才能赔罪。”
“臭小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天资,有着那紫徽宗主的本命印记,就可以玩点小聪明?”
姚藏辉捏出的法印顿时破碎,自己也是双脚跪地,如何挣扎都站不起来,方佛被座大山压着。姚藏辉咬了咬牙齿说道:“前辈,晚辈知错,望请前辈高抬贵手!”
那道声音也没有搭理姚藏辉,只是说了一句:“出来吧,别让我出手毁了你这道好不容易凝聚出道本命印记。”
突然,姚藏辉也不在匍匐在地上,只是那口中传来的声音不同。
“前辈如此插手,难道不怕文庙那边?”
那被附身的“姚藏辉”说道。
“不用,我只是出手干预这小子的做法,校考是争机缘,而不是说要替你做些什么事情,收起那些花花肠子,你也是年纪不小的老人了,最好不要再让我发现一次,不然下次就不会是我出手了。”
“姚藏辉”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便以心声向那困在自己心海中的姚藏辉说道,已经知道了来源,那便就去做,不要越了此方的规矩就行了,其他的便是谁的实力越高谁就说了算。其他的也不说了,到时候去一趟那琉璃街的第七栋房子,替我烧点香和纸就行了。
姚藏峰顿时从那心境中走了出来,满头大汗,看向自己身前那位抖落着烟杆的老头,抱拳说道:“前辈,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老头摆了摆手说道:“我还没有到那倚老卖老,欺负小辈的时候,也做不来,只是你身上的那道印记,便不用留在身上了,你的那位宗主也不敢说什么,反正就是校考一事,你们这些外乡人必须公平竞争,不得再次使用这些秘法。”说完便摆了摆手,姚藏辉便回到了驿馆的后院中。那缸中的鱼也没什么改变,只是自己觉得自己方佛被掏空了一般。也就走向了自己所在的屋子。
坐落在老槐树下的房屋里面,王老头摆了摆四处搁放的草药,便自言自语道:“是避恶求活?还是逢凶化吉?还是袖手旁观不粘因果,从此平平淡淡过这一生?”
校考,是外乡人争机缘夺气运,又何尝不是小镇此方的人们的一场鲤鱼化龙的争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