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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当如何

谪仙志

少年陈奕鸣跟着陆陆续续离开小镇口大百姓,各回各家。走到了琉璃街,看着那方府大门紧闭,不由得想了想,方竹筠那小子现在应该在想着各种办法跑出来吧。少年在方府门口脚步放慢,甚至都不用余光看那方府大门了,直接停下脚步,看着那偌大的方府。

  “这位少年可是这方家的族系?”

  远处一道白衣人影走过来,笑着看向陈奕鸣。

  少年摇了摇头。

  少年用手指着方府大门:“要不要我帮你敲门?”

  陈奕鸣抬了抬头看向那位白衣男子,不觉得一惊,不就是之前在我这买鱼的那位谪仙人吗?是叫什么来着?姚藏辉?

  白衣男子笑着看着少年,觉得几天不见,换了一身衣裳而且觉得这少年好像长高了一样。原来是那卖鱼给自己的陈姓少年。

  “我们又见面了,陈奕鸣。”

  陈奕鸣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并看着那白衣男子。姚藏辉摆了摆手,告诉少年不用去替自己敲门。

  “我只是逛了逛小镇上的风景,并不是来这找方家的。听说你们小镇新来了位县令,在那县衙门口安排小吏给周围围观的人准备一些从京城带来的吃食呢,怎么?你没有去?”

  陈奕鸣没有说话,只是快步离开了琉璃街,让那站着的姚藏辉十分尴尬。姚藏辉看着那少年的背影,不由得嗤笑一声。然后不紧不慢的离开了琉璃街。

  县衙内堂。

  内堂大院里,摆放着八张圆桌,圆桌上更是小镇上的平时只有婚嫁、白事的时候才有的食物此时此刻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圆桌上。郑光业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又看了看周围等着自己入座的官吏们,比了个请的动作,便坐在了那中间独有的座位上。吴苛瞧着此场景,便来了句:“郑大人如今吃了这顿接风宴,那便是这小镇,不对,应该是这一县的父母官了。”说到此处,那吴苛没来由的提高了自己的嗓音道:“那便有劳郑大人了。”

  其余的官吏们看见那吴苛吴大人举着酒杯,众人也举杯站起来看向那坐在主位上的穿着青衣官袍的男人。

  郑光业看着众人如此,便也不好推脱,便举起了酒杯,说道:“各位,郑某从不饮酒,在此便以茶代酒,回敬诸位了。”说完便将那茶壶提起在那酒杯中倒了一些茶水,一饮而尽。

  “诸位,既然我来到了和平县当这方土地的父母官,那便要有个样子,所以我就不是客人了,那既然各位都准备好了接风宴,那便由我出钱将这顿接风宴办下来,就当我请各位的了。若是你们推脱,那便是故意寻我的不痛快了。”

  说完,郑光业便从自己袖中拿出了一袋银子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吴苛将酒一饮而尽。

  众人同样如此。放下了手中酒杯,看着那吴苛。此时此刻无法察觉出那前任县令如今的主簿的脸上变化,只看见那吴苛笑着说道:“都看着我做甚?今天是我们的县令大人请客,我们尽管放开吃,怕什么?”

  众人连忙坐下,感觉得到他们的前任县令是动怒了。

  “吴大人,接风宴吃完,便该将这小镇一年农收赋税的账本给我看看吧。如今吴大人担任了主簿,我想吴主簿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众人看着那一种沉默与之前宛如两人的吴苛,众人如坐针毡。你一个新来的,屁股还没坐热,就开始烧火了?而且一烧就打算直接烧光,换谁谁会舒服?怪不得这县令大人会被调来和平镇来负责镇县的工作,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也只有这种油盐不进的人来做,软硬不吃。瞧好吧,这次肯定不是最后一次。众人也不敢搭腔,只是默默注意着这场“大火”的火势究竟要烧到什么时候。

  “我吃饱了。诸位慢慢吃啊。”

  郑光业站起了身问道:“我的房间在何处啊?”

  一位正在吃着这一顿要花掉自己半个月的饷银的吏头子连忙说道:“大人,在北厢房,就是过了内堂往左转便是大人的住处了。”

  郑光业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内堂。

  众人的目光还没从那青衣背影上挪开,便听见“砰”的一声,那桌上的碗具全部掉落在地上,只看见那吴苛双手握拳,眼神中充满了怒意看着众人。特别是有几位穿的衣服和那郑光业穿的衣服是一样颜色的官吏,更是感觉后背发凉。

  “大人何必为此而徒增怒意呢。”一道声音传来,正是那之前从京城传来“三镇一县”制度的消息的那位主簿,如今既然吴苛担任了主簿一职,那自己也要早做打算,圣旨也没说自己这被突然“顶替”,然后自己应该怎么办的事情。那便只有自己出击,谋一个职位了。

  吴苛看着那位面如土色的年轻人说道:“姜主簿很乐观,我可装不出来,如今的你是没有官身的,现在在小镇上怕是有很多人对你牙痒痒了。恨不得抽你的筋,剥你的皮了。之前你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有在场的人中,有几位逃得脱?”

  吴苛接着哼了一声。

  “如今的我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们必须合作,不然等那位郑大人查清楚这当中的利害关系,那我们就都别活了。”

  那位姜“主簿”笑着说道:“吴大人太过于杞人忧天了,不说账本的事,还有和平,五梁,水渊,这三个小镇如今一起被划为县,这其中不乏牵扯三镇各大家族的利益所在,他又如何权弊,而且另外那两个镇衙的官吏可不像我们一样好说话,如今更是以和平镇为主县镇,另外那两个小镇一点也没捞着官员的任免,全都回家放牛去了,换谁不憋一肚子火。

  既然他要查,那便让他查就是了,反正一时半会也差不清楚,我们只需告诉那另外两镇的官吏们,如今官员任免权在那新来的郑大县令手中,还有那土地划分权也在。到时候我想这衙门口会被那三镇十八家给踏破吧,我们只需隔岸观火便行了,到时候他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们便能将那账本一事给他糊弄过去,让他一头扎进于那乡里豪绅的斗争。”

  众人如那醍醐灌顶,看着面色暗黄的年轻“主簿”,不由得多了一分敬佩。吴苛便说道:“那便如此了,等会将那账本送到他那里去了过后,就马上派人去往另外两个小镇告知他们此事。”

  “不,现在马上去!”说完吴苛看向那之前给那郑光业说房间在何处的那位衙吏长。

  衙吏长连忙抱拳,马上带着自己的人去往另外两个小镇。

  龙门巷子里,今天不知道是由于新任县令上任的日子还是什么,一条巷子里除了陈奕鸣一户人家,其余三家都是大门敞开,时不时的还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陈奕鸣一个人回到了家中,拿出了自己爹娘给自己留下的房契,放在了院子的石桌上,双手放在了房契上,摸索着那上面的文字。不觉得就想起爹娘还在的时候。

  脑海里浮现着小时候的场景。

  当时的龙门巷还是灯火通明,小镇龙门巷的第三户人家,还传来女子给自己家的孩子讲着有趣的小故事。讲着讲着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抱着孩子的女子抬头一看,嘴角上扬。

  “回来了?”

  门口那道身影点了点头。

  “怎么不高兴了?是衙门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女子讲抱着的孩童放在了地上,让那孩童自己玩着那石桌上的风筝。站起身来将男子随身携带的装有衙门文书的布包接过,然后挽了挽男子的手。

  男子看着女子,自己心中的郁闷眨眼而逝,看着那院中玩着自己亲手做的风筝的孩童以及挽着自己的手的女子,自己也是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起来。

  “没事,一些官场上的事情就不用带进家里面来了。”男子笑着揉了揉早已挽在自己手上的那双女子的手。

  “鸣儿,快来爹这,和爹爹说说今天你娘给你说了些什么故事。”说完,便将那玩着风筝的孩童抱了起来狠狠的亲了一口。

  孩童用自己稚嫩的右手在脸上擦了擦,随后两眼嫌弃的看了看那男子。

  “爹,我又不是三岁儿童了,怎么每次回来都要亲我一口。”

  “嘿,还嫌弃你老子起来了,你问问你娘,她嫌弃我不。”说完便在那女子脸上同样也是亲了一口。

  女子只是假装生气的说了句:“孩子还在呢。”便去到了厨房做起了菜。

  男子大笑着:“看看看,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鸣儿,看见没,你娘害羞了。”

  少年只记得当时自己的爹娶自己的娘时,还不是主簿的爹向自己的姥爷保证过:“这辈子绝不让怀柔受苦,并且能够衣暖饭饱。”

  将自己写的那份婚书递给那姓秦的老人:“啸山河以为证,敬鬼神以为凭,从此山高不阻其志,洞深不断其行。流年不毁其意,风霜不掩其情,纵然前路荆棘遍野,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永生永世相许相从,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永海枯石烂,指鸳侣而仙盟,谨订此约,高堂在上,立此书为证,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一纸婚书,天地为鉴,日月同心,若负佳人,便是欺天,佳人若负,便违天意,欺天之罪,将永坠阎罗,不入轮回。”

  男子说完自己亲手写的婚书过后,便向那秦姓老人作揖道:“此生不悔!”

  老人两眼模糊,拿着婚书的双手颤抖。

  “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老人扶着那即将跪下的男子,回答了一声。便由那男子将自己的掌上明珠接出了秦府。

  陈奕鸣想着以前的点滴,那房契上的文字逐渐模糊摇晃起来。

  收起了心绪,少年整理了房契以及根据那《大珏实录》上写着的买卖契约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便打算去那老槐树找那王老头商议一些那许以安所嘱咐的事情。

  张远与那张春生坐在驿馆当中,从门口走来的黑衣老仆在那张远耳边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驿馆。

  张远把玩着那枚玉环说道:“如今大珏朝廷实施“三镇一县”制,不知道是否在谋划这方机缘。”

  “大珏王朝如今是内忧外患,与周边王朝的矛盾还未解决,朝堂之上更是被下了一道“猛药”,六部官员大换血,连那首辅都换人了,此事也是那位新上任首辅都手段,如若大珏插手此番天地的事情,文庙那边也不会不出面,由此,大珏肯定会好好的考虑一番。”张春生说完便继续把玩着手中的折扇。

  张远方佛心里有块石头落地一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要是大珏插手,那便是山下山上,修士与凡人武夫的争斗了。如今的那弘羊川可是传他入了一品武夫,一品武夫的拳头可不是他们这种能够挨下的。

  随着新任县令郑光业的到来,琉璃街方府肯定会知道,小镇其余的家族也会知道。只是各自在谋划着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老爷,如今朝廷的圣旨一到,有些人肯定会坐不住了。”那身为管家的老人看着那坐在大堂中的老人说道。

  “无妨。”

  管家默默的给老人倒了一杯茶。

  “对了,小筠最近在干嘛?”老人拿着刚到好的茶送入嘴边。

  “二少爷前几天一直在吵闹着出去,最近却安静了下来,也没吵,反正就在院子里,不是躺着就是在把玩着他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老人将要送到嘴边的茶杯放下,犹豫了一下,又送入口中。

  “可以跟小筠说,可以出府,但是你得跟在身边,如今的小镇,表面上平静,不能大意。”老人站起身来,走出了大堂。

  管家弯腰低头了一声:“明白。”便随着方老爷离开了大堂。

  陈奕鸣拿着用布料包好的房契,来到了王老头这个店铺,看着那店里的新面孔,犹豫了一下。便问道:“王老头呢?”

  那道新面孔回答道:“师傅在后院,你直接去找他吧,师傅说了,只要这段时间有一位穿着草鞋少年的来找他,便直接到后院。”

  少年说了一声谢谢,便来到了后院。

  老人躺在木椅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大口吐着烟圈。

  少年抱着用麻布包好的房契走了进来,没有说话。

  “来了。”

  老人吐了口烟圈,“房契一事,找我那徒弟便行了,他叫王五,若是没有其他事,便可以离去了,房契一签,你可以继续住在家里,只是如果那校考开始,最好是后面的那几批人到小镇了,你就直接离开那里。”

  说完那前堂的王五走了进来,正要伸手去拿那少年手中的房契,少年没有回应。

  老人抖了抖烟杆:“陈奕鸣,问你个问题。”

  少年看着那王老头点了一下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方竹筠在不久会受到生命威胁,你救于不救?”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

  “是谁要害他?”

  “我在问你救于不救?”

  “是谁要害他!?”

  老人摇了摇头:“认死理可好,我是问你如果,你救于不救?又当如何?”

  少年之前的气势立马没有,只是低头轻声了一句:“要救的。”

  老人吐了一大口烟圈说道:“将房契给王五吧。”

  少年将房契给了王五,随后便被那王老头示意可以离开了。陈奕鸣低着头,太头看着那王五拿着自己爹娘给自己留的房契走向前堂逐渐模糊的身影,回头看着王老头声音颤抖得道:“我要修行。”

  “许先生说了,若是我要修行,便来找你,我原本是等着那所谓的校考开始前,将房契给你,我便离开小镇出去看看,能做一些小生意便做一些小生意,赚够了钱,便回来将房契拿回来。爹给我留的一本书上说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既然读不了万卷书,那便行万里路。可是,就算已经行万里路的我,又如何。”

  少年低着头早已模糊的双眼,抬头用手划过眼边,声音沙哑颤抖着说道:“可是我没家了。”

  老人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抖了抖烟灰,重新装上早已被王五理好的烟草说道:“既然选择好了,那便从今天开始,便在这住下吧,但是店里面你也要帮着王五忙活,而且给你一点时间回去拿一些生活所需的东西,换洗的衣服什么的。记住一点,我不是教你修行的人,也不是你所谓什么的领路人,说太多了你也不懂,反正你记住,不是我教你修行,是你自己要修行的。”

  陈奕鸣嗯了一声便离开了后院,与那王五言语了几句,便回到龙门巷那边,收拾自己的衣物去了。

  后院的王老头依然在装着烟草,可是怎么也装不进去,便抬头看了看那早已成为参天大树的老槐树:“那我们又当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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