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更，往生崖顶的祭坛泛起幽蓝磷火。
苏翎跪在玄武岩雕琢的八卦阵中央，十二道玄铁锁链穿透她的琵琶骨。鲜血顺着繁复的祭文沟槽流淌，在月华下凝结成诡异的紫黑色晶簇。
"时辰将至。"大祭司的青铜面具折射着冷光，手中龙骨杖重重顿地。七十二盏人皮灯笼应声亮起，映得崖下万丈深渊如同张开的巨口。
剧痛让苏翎眼前发黑，嫁衣上的金线凤凰却在此时泛起血光。她忽然记起三日前那个雨夜——母亲将淬毒的银簪抵在她喉间，绣着并蒂莲的袖口还沾着父亲的血。
"要恨就恨你这双眼睛。"母亲的声音比簪尖更冷，"重瞳现世，苏家总要有人当这个祭品。"
崖顶忽然卷起罡风，北斗七星竟在白昼显现。锁链上的符咒发出灼烧皮肉的声响，苏翎看见自己的血珠悬浮空中，化作漫天赤蝶扑向祭坛中心的往生鼎。
"不对！"大祭司猛地后退，"这不是寻常血祭，她在召唤......"
话音未落，九道天雷劈开往生鼎。黑雾中伸出的手骨节分明，玄色广袖翻涌着暗金流云纹。当那张令三界震颤的面容完全显现时，苏翎腕间的锁链寸寸崩裂。
玄渊神君垂眸看着跌入怀中的少女，指尖抚过她染血的眼尾："本君沉睡千年，倒不知人间祭祀改用天璇血脉了。"
往生崖开始崩塌，苏翎在眩晕中抓住对方衣襟。浓重的雪松香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她恍惚看见男人眉心有道赤金纹路，像锁链又像燃烧的火焰。
"尊上......"大祭司的青铜面具出现裂纹，"按上古契约......"
"契约?"玄渊低笑，方圆百里的灵气突然凝固，"尔等惊扰本君清眠时，可曾想过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抬手虚握，七十二盏人皮灯笼同时炸开。苏翎听见此起彼伏的惨叫，那些声音她很熟悉——三日前雨夜提着灯笼站在廊下的丫鬟，昨日给她梳妆时手抖的喜娘，今晨在祭坛边窃笑的族妹......
玄渊的指尖按在她重瞳之上："小凤凰，你可知晓，重瞳者可见因果轮回？"
苏翎突然不能呼吸。无数画面涌入脑海：白衣仙君将长剑刺入神女心脏，月下对酌的男女化作漫天星尘，还有......还有九重天诛仙台上，玄渊额间堕神印猩红如血，脚下躺着十八具金甲神将的尸体。
"看来你想起来了。"玄渊的声音带着残忍的愉悦，"百世轮回，终究还是回到我身边。"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