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千城猛地站起来,西装裤上洒落的酒渍像一朵糜烂的花。
回家的路上谁都没说话,后视镜里韩千城第八次摸向空荡荡的口袋。
等红灯时他伸手想握陶然然的手,陶然然假装整理裙摆,腕表表盘映出他瞬间扭曲的表情。
玄关感应灯亮起的刹那,韩千城突然从背后抱住陶然然。
他身上的香水味混着宁可宜的橙花调,在黑暗里发酵出腐烂的甜腻。
"今天真的是去见客户..."他的呼吸喷在陶然然耳后,手指急切地解开衬衫纽扣,"你要不要检查?"
陶然然转身时高跟鞋正好碾过他掉落的领带夹。
诊疗记录单的复印件此刻正躺在陶然然风衣内袋,上面"偏执型人格障碍"的诊断日期,是他们婚礼的前三天。
浴室传来水声时,陶然然打开他从不离身的公文包。
金属夹层里藏着的不是抗抑郁药,而是一瓶贴着日文标签的白色药片。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里,韩千城正把宁可宜按在医院走廊的墙上亲吻——背景电子屏显示着昨天的日期。
水声戛然而止,陶然然迅速将药瓶放回原处,指尖擦过包内衬一道凸起的裂口。
三年前那个摔碎的手机,SIM卡槽的位置有同样的破损痕迹。
陶然然站在书房里,手中握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那是三年前的春天,樱花树下,韩千城、宁可宜和赵海洋。
照片里的韩千城和赵海洋相互搂着肩,眼神却全都落在宁可宜身上。
那天是韩千城的生日,也是他最后一次接受心理治疗的日子。
抽屉最深处藏着一本病历,日期显示是他们婚礼前三个月。
诊疗记录里详细记载着韩千城的偏执症状:反复确认门窗是否上锁,对特定数字的强迫性执着,以及...对宁可宜的执念。
"然然?"韩千城的声音从浴室传来,带着梦呓般的恍惚。
陶然然迅速将病历塞回原处,却在抽屉夹层摸到一个硬物——那枚沾着干涸血迹的袖扣。
浴室传来水声,陶然然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韩千城站在镜子前,机械地擦拭着左手腕上的疤痕。
那是他出车祸留下的,就在他们订婚那天。
水雾中,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模糊,就像陶然然记忆中那个雨夜的场景。
"你知道吗?"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可可她...其实救过我的命。"
陶然然浑身一僵。
三年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那场车祸。镜子里,他的瞳孔微微扩散,那是药物作用的征兆。
"那天我开车去接她,雨太大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疤痕,"如果不是她推开我..."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陶然然想起车祸现场,韩千城浑身是血地躺在担架上,嘴里却一直喊着宁可宜的名字。
而当时站在警戒线外的宁可宜,手里攥着一瓶写着日文的药。
"韩千城,"陶然然轻声说,"那天开车的人是你,对吗?"
他的动作突然顿住,镜中的脸变得惨白。水龙头还在哗哗作响,却盖不住他急促的呼吸声。
陶然然注意到他的右手正神经质地敲击着洗手台,那是他焦虑时的习惯动作。
"我...我不记得了。"他的声音开始发抖,"医生说我受了惊吓,有些记忆...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