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晃，映着暖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王卫国脸颊微红，手指轻点着桌面，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时不时给儿子添上一杯。
王夫人正拉着桑榆的手，轻轻将她带到庭院角落的桂花树下。夜风拂过，细碎的桂花簌簌落下，像是下了一场金色的雪，香气沁人心脾。
"小榆儿啊，"王夫人温柔地抚摸着女孩的发梢，月光在她眼角细纹间流淌，"阿姨真的很喜欢你。"
桑榆心头一热，耳尖微微泛红。
桑榆阿姨，我……
"小也这孩子，从小就不爱表达，"王夫人望着远处饭桌上儿子的侧影，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看起来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其实比谁都重感情。"
一片桂花落在桑榆肩头，王夫人轻轻替她拂去，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这个，你拿着。"
盒子里是一部崭新的手机，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桑榆连忙摆手。
桑榆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傻孩子，"王夫人不由分说地将手机塞进她手中，指尖微微发颤，"就当是阿姨的一点心意。以后要是想你了，我就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桑榆低头看着掌心的手机，喉咙忽然有些发紧。她明白，这不仅仅是一部手机，更是一份沉甸甸的牵挂。
桑榆嗯！
她重重点头，声音带着些许哽咽。
桑榆我一定随时接听阿姨的电话。
王夫人忽然将她搂入怀中。这个拥抱很轻，却让桑榆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肩头。
桂花的香气愈发浓郁，远处传来王卫国爽朗的笑声，而饭桌旁的王也似乎感应到什么，转头望向桂花树下的两个身影，眼神温柔得像是化开的蜜糖。
西风渐凉，一片桂花打着旋儿落在新手机的屏幕上，像是盖下了一个温柔的印章。
夜深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板上。王也站在院门口，最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老宅。他知道，这次离开是为了让家人彻底回归平静的生活。
桑榆走吧。
桑榆轻声说，手里提着简单的行李。
王也点点头，转身踏入夜色中。夜风拂过他的发梢，身后是温暖的家，前方是未知的江湖。
但他知道，无论走多远，总有一盏灯会为他亮着。
暮色四合，王家大院的红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王也的双手插在道袍袖中，慢悠悠地踩着青石板路上的落叶，忽然侧头看向身旁的桑榆。
王也你就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儿？
桑榆指尖绕着一缕发丝，银铃在腕间叮咚作响。
桑榆问什么？
她仰头望着天边渐沉的晚霞，唇角微扬。
桑榆反正……不管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王也挑眉，故意拖长声调。
王也要是我最后还是要回山上当道士呢？
桑榆你敢！
桑榆猛地转身，杏眼圆睁。
桑榆武当山敢收你，我就拆了真武殿！白云观敢留你，我就烧了藏经阁！
夜风吹起她的裙角，像只炸毛的小猫。
王也忍俊不禁。
王也啧啧，原来这才是桑姑娘的真面目啊。
他倒退着走路，眼中盛满狡黠的光。
王也在我爹娘面前装得那么乖巧，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
桑榆王！也！
桑榆气得跺脚，袖中银符唰地飞出。
王也大笑着转身就跑，道袍被风灌得鼓鼓荡荡。两人追逐着穿过长街，惊起路边梧桐树上栖息的雀鸟。
桑榆的银铃与笑声交织成串，最终在护城河畔的柳树下，她终于揪住了王也的袖子。
桑榆抓到你了。
她气息微乱，发间落了几片柳叶。
王也任由她拽着，忽然伸手拂去她发上的落叶。月光穿过柳枝，在他眉目间投下细碎的光影。两人安静下来，只听见河水潺潺流过石桥的声音。
桑榆望向东南方，那是龙浒山的方向。夜雾深处仿佛还能看见师父站在山门前，白发被风吹乱的样子。
桑榆下山那天，师父跟我说……
她轻声道。
桑榆他说我尘缘未断，踏出山门就……
她喉头哽了哽。
桑榆不再是龙浒山弟子了。
河面泛起细碎的银光，像撒了一把揉碎的星星。王也忽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道袍上清冽的松木香笼罩下来。
王也那正好。
他下巴轻轻蹭过她的发顶。
王也我们都是被逐出师门的人，我陪你走完这段红尘。
远处传来钟声，惊起水面上几只白鹭。桑榆悄悄攥紧了王也的衣角，那布料柔软温暖，像是抓住了人间最真实的温度。
……
冯宝宝张楚岚，我们现在去哪里？
冯宝宝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抬头望向张楚岚，黑亮的眼睛中满是信赖。
张楚岚去找吕良，找他要回田师爷的记忆。
张楚岚轻声道。
冯宝宝可是，吕良已经躲起来了，我们要怎么找？
冯宝宝不解地问道。
两人正说着，张楚岚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脸色微变，居然是他们遍寻不见的吕良……
夜色如墨，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却照不进这片荒废的工业区。
冷风卷着铁锈和尘埃的气息，掠过张楚岚的衣角。他站在一座废弃的厂房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吱呀一声，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只有几缕月光从破碎的玻璃窗漏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吕良来得挺快啊。
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带着一丝戏谑。张楚岚眯起眼睛，看到吕良倚靠在一台废弃的机器旁，双手插兜，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张楚岚你知道我会来。
张楚岚淡淡道。
吕良当然。
吕良耸耸肩。
吕良毕竟，你比谁都想知道甲申之乱的真相。
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两枚小巧的记忆球，银色的外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吕良这里面，有你爷爷张锡林的记忆，还有我这些年查到的所有东西。
吕良轻轻一抛，记忆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张楚岚稳稳接住。
吕良这东西只有我能打开。
见张楚岚皱眉，吕良的笑容加深，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吕良所以，你迟早会回来找我的。
风声骤紧，远处似乎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吕良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吕良快走！
他转身，身影渐渐融入黑暗。
吕良下次见面，希望你已经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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