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鑫盯着桌上的笔记本已经十分钟了。

黑色硬皮封面，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W"烫金字母，边角处有些磨损，显然经常被翻阅。这是昨晚刘耀文匆忙间遗落在钢琴凳上的那本。今天一早刘耀文就出门了，笔记本就这样一直放在餐桌上。

朱志鑫的手指悬在封面上方，又缩了回来。翻看别人的私人物品是不对的，即使这个人是他的临时搭档兼室友。

但昨晚那些断断续续的旋律还萦绕在他耳边。刘耀文弹奏时专注的侧脸与平日判若两人。那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在媒体前游刃有余的顶流偶像，私下里竟然会熬夜写歌？

墙上的时钟指向晚上十一点。刘耀文发信息说今晚有个人行程，会晚些回来。朱志鑫拿起笔记本，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放进了自己的背包。他要去练习室加练，如果刘耀文回来找，至少知道在哪里能拿回它。

深夜的练习室空无一人。朱志鑫把背包放在角落，取出笔记本小心地放在一旁。热身过后，他打开音响，开始练习下周舞台的舞蹈。

音乐声填满了整个空间，朱志鑫全身心投入每一个动作。这段双人舞他们已经练习了无数次，但每次刘耀文都会有些微不同的处理方式，让他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

"至少我得确保自己这部分完美无缺。"朱志鑫对着镜子纠正一个转身的角度。

"你总是这样吗？"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朱志鑫猛地停下动作，音乐还在继续。刘耀文靠在门框上，双臂交叉，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黑色笔记本上。

"我...我来加练。"朱志鑫关掉音乐，胸口因为剧烈运动而起伏，"你的本子忘在宿舍了，我想着..."

"谢谢。"刘耀文走进来，拿起笔记本，手指轻轻抚过封面，"不过下次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特意带过来。"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朱志鑫拿起毛巾擦了擦汗，"而且...我也确实需要练习。"

刘耀文挑了挑眉："凌晨一点？"

朱志鑫这才注意到时间。"你之前说过我像机器人。"他突然说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起这个，"但完美呈现舞台不就是我们的工作吗？"

刘耀文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钢琴前坐下，打开琴盖，笔记本放在一旁。"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即兴发挥吗？"

朱志鑫摇头。

"因为那一刻最真实。"刘耀文的手指轻轻放在琴键上，"没有排练，没有设计，就是纯粹的反应和感受。"他弹了几个音符，"观众能感觉到那种真实。"

朱志鑫皱起眉头："但风险太大了。万一出错..."

"那就出错啊。"刘耀文笑了，"人又不是机器，偶尔的失误反而让表演更有生命力。"

朱志鑫想说些什么反驳，但刘耀文已经开始弹奏。是一段他从未听过的旋律，简单却动人，带着一丝忧伤。

"这是...你写的？"朱志鑫问。

刘耀文点点头，没有停下："《无声告白》的副歌部分。还在修改中。"

朱志鑫不由自主地走近几步。近距离看，刘耀文弹琴时眉头微蹙，嘴唇轻轻抿着，完全沉浸在音乐中。这与他平日张扬的形象截然不同。

"歌词呢？"朱志鑫问。

刘耀文停下演奏，犹豫了一下，然后打开笔记本翻到某一页，递给朱志鑫。

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有些句子被划掉又重写，旁边标注着各种修改意见。朱志鑫小心地接过，读了起来：

"在千万目光中央/我只看见你的躲藏/排练好的对白里/藏着不敢说出的向往"

朱志鑫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刘耀文："这...这写得真好。"

刘耀文不自在地别过脸："随便写的。"

"不，真的很棒。"朱志鑫真诚地说，"比我们唱过的很多主打歌都要好。"

一阵沉默。朱志鑫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如此平和地交流，没有嘲讽，没有争执。

"我其实..."朱志鑫犹豫着开口，"我有时也会写一些旋律。只是从来没给别人看过。"

刘耀文转过头，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弹来听听。"

在刘耀文鼓励的目光下，朱志鑫坐到了钢琴前。他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片刻，然后开始弹奏一段轻柔的旋律。比起刘耀文的风格，他的作曲更加结构化和规整，但同样富有情感。

"哇哦，"刘耀文吹了声口哨，"没想到完美先生还有这一手。"

朱志鑫感到耳根发热："只是些小片段..."

"不，这很棒。"刘耀文认真地说，"你有很好的乐感，只是太拘泥于规则了。"他指着琴键，"音乐应该是活的，可以这样——"他接下去弹了一段变奏，给朱志鑫的旋律增添了意想不到的色彩。

朱志鑫惊讶地发现，刘耀文的即兴改编竟然让他的曲子听起来更完整了。

"你看，"刘耀文笑着说，"精确和随性并不冲突。有时候它们结合在一起，反而能创造出更好的东西。"

朱志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许他一直误解了刘耀文。那些舞台上的"即兴发挥"不是不负责任，而是另一种形式的专业——对音乐本身的深刻理解和自信表达。

"我们试试把《界限》重新编曲怎么样？"刘耀文突然提议，"加入一些我们自己的元素。"

朱志鑫眨了眨眼："但公司已经确定了版本..."

"所以才要给他们惊喜啊。"刘耀文狡黠地笑了，"如果效果够好，他们不会拒绝的。"

就这样，凌晨两点的练习室里，两个少年肩并肩坐在钢琴前，时而争论时而大笑，把原定的编曲拆解又重组。朱志鑫贡献了精确的和声结构和舞蹈编排，刘耀文则加入了令人耳目一新的过渡段和即兴发挥空间。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进练习室时，他们终于完成了初稿。

"这...这可能会很棒。"朱志鑫看着他们共同创作的乐谱，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同意如此大胆的尝试。

"当然会很棒。"刘耀文伸了个懒腰，"现在我们需要睡一会儿，然后给制作人一个惊喜。"

---

王制作人皱着眉头听完他们的演示，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朱志鑫紧张地站在一旁，而刘耀文则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朱志鑫注意到他的手指也在不安地摆弄着衣角。

"有意思。"王制作人终于开口，"非常...不同。"

朱志鑫的心沉了下去。这通常意味着拒绝。

但王制作人突然笑了："我喜欢！比原版有创意多了，而且保留了歌曲的核心。"他转向一旁的编舞老师，"你觉得舞蹈部分怎么样？"

编舞老师点点头："朱志鑫的编排很有技术性，而刘耀文加入的即兴空间让表演更生动。两者结合得很好。"

走出会议室，朱志鑫还不敢相信他们的提议被接受了。刘耀文撞了撞他的肩膀："看吧，我说什么来着？精确和随性可以共存。"

朱志鑫忍不住也笑了。也许刘耀文是对的。也许偶像不一定要完美无缺，有时候真实比完美更能打动人。

---

首演当晚，后台一片忙乱。朱志鑫在化妆间反复练习着舞蹈动作，而刘耀文则悠闲地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放松点，"刘耀文头也不抬地说，"我们已经练习了一百遍了。"

朱志鑫深吸一口气："万一我忘记新编的动作怎么办？万一——"

"那就看我，跟着我来。"刘耀文放下手机，直视朱志鑫的眼睛，"相信我，好吗？"

朱志鑫愣住了。这是刘耀文第一次对他说"相信我"。他缓缓点头："好。"

舞台上，灯光亮起的瞬间，朱志鑫感到一阵熟悉的紧张。但当他看到身旁刘耀文自信的微笑，那种紧张感奇迹般地减轻了。

音乐响起，他们开始了表演。朱志鑫精确地完成每一个编排动作，而刘耀文则在设计好的段落中加入恰到好处的即兴发挥。当进入到他们共同创作的新段落时，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完成了那段复杂的和声与舞蹈配合。

观众的反应比预期的还要热烈。当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朱志鑫喘着气，看到前排有粉丝举着"文鑫"字样的灯牌，不禁愣住了。

回到后台，林姐兴奋地迎上来："太成功了！社交媒体已经炸开了锅，你们的CP超话都建起来了！"

"CP？"朱志鑫困惑地问。

"粉丝们觉得你们在台上的化学反应太强了，"林姐解释道，"已经开始脑补各种情节了。"

刘耀文大笑起来，一把搂住朱志鑫的肩膀："看来我们得给她们更多素材了，是吧搭档？"

朱志鑫僵住了。刘耀文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演出服传来，让他心跳加速。这种亲近在几天前还会让他不适，但现在...现在感觉竟然很自然。

"走吧，"刘耀文松开他，眨了眨眼，"我带你去个地方庆祝一下。"

---

朱志鑫从没想过自己会坐在刘耀文的摩托车后座，更没想到目的地会是城市另一头的一个地下音乐酒吧。

"这里没人会打扰我们。"刘耀文带着他穿过昏暗的走廊，进入一个拥挤的小空间。舞台上，一支不知名的乐队正在表演，台下观众随着音乐摇摆。

"这是..."

"真实的世界。"刘耀文在他耳边说，热气拂过朱志鑫的耳廓，"没有剧本，没有彩排，只有音乐和感受。"

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几首歌后，乐队主唱突然宣布接下来是开放麦时间。令朱志鑫震惊的是，刘耀文举起了手。

"你干什么？"朱志鑫紧张地问。

"表演啊。"刘耀文轻松地说，然后在全场的掌声中走上了舞台。

没有华丽的服装，没有精心设计的灯光，只有刘耀文和一把借来的吉他。他开始弹唱一首朱志鑫从未听过的民谣风格的歌曲，声音比平时低沉，眼神温柔而专注。

朱志鑫屏住呼吸。这一刻的刘耀文与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偶像判若两人，却同样耀眼。不，更耀眼，因为这是毫无保留的真实。

唱到一半，刘耀文突然看向朱志鑫，对他眨了眨眼，然后即兴改了几句歌词："今夜星光太闪亮/照见你眼中的海洋/我们排练千百遍/不如这一刻的即兴演唱"

观众们欢呼起来，而朱志鑫感到脸颊发烫。他不知道刘耀文是在表演还是...还是真的在对他唱歌。

表演结束后，刘耀文回到座位，眼睛闪闪发亮："怎么样，喜欢吗？"

"你...经常这样吗？"朱志鑫问。

"偶尔。"刘耀文喝了口水，"在这里我可以只是喜欢音乐的人，而不是'刘耀文'。"他顿了顿，"你想试试吗？"

朱志鑫瞪大了眼睛："我？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刘耀文凑近，声音低沉，"没有评分，没有评判，只有音乐。你不想体验一下那种自由吗？"

在刘耀文的鼓励下，朱志鑫鬼使神差地举起了手。当他站在那个小舞台上，面对陌生的观众，手指颤抖地放在琴键上时，他看到了台下刘耀文鼓励的笑容。

深吸一口气，朱志鑫开始弹奏。起初是生涩的，但渐渐地，他忘记了紧张，忘记了完美，只是沉浸在音乐中。当他结束演奏，听到掌声和口哨声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纯粹的、无拘无束的快乐。

回到座位，刘耀文给了他一个拥抱："看吧，我就知道你能行。"

朱志鑫没有立刻挣脱这个拥抱。在这个昏暗的地下酒吧里，在陌生人的欢呼声中，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也许是对音乐的理解，也许是对自己的认识，又或者...是对身边这个人的感觉。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知道，今晚过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