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渊誓约

星舰“深渊凝视者”的观星台上，人造星河在穹顶缓缓流淌。云昭赤足踏过冰凉的合金地面，足踝银链随着步伐轻响，在寂静中荡开细碎的涟漪。她停在全息星图前，指尖虚虚点过某个闪烁的坐标——那是霍凛昨日“无意间”泄露的加密任务点，此刻正被她用精神力触丝层层包裹。

“云小姐对猎户座旋臂感兴趣？”

霍凛的声音裹着星舰引擎的低鸣从身后迫近。云昭没有回头，任由他的影子将自己笼进黑暗。指挥官今日未穿军装，黑色高领作战服勾勒出紧绷的腰线，袖口露出的半掌手套还沾着模拟训练场的硝烟味。

“只是在想……”她故意让一缕发丝缠上星图操控杆，“这么美的星域，炸成烟花该多壮丽。”

操控杆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霍凛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精神力如冰锥刺入星图系统，精准锁定她暗中标记的坐标：“这个位置藏着三艘星际海盗母舰，云小姐的审美很危险。”

云昭的睫毛颤了颤。霍凛的体温透过手套渗入她手背，那枚藏在星图核心的爆破程序正在他精神力下分崩离析。这是他们第17次互相拆解陷阱，但今夜他的攻势格外暴烈。

“指挥官今天火气很大呢。”她旋身抽手，后腰抵住操控台边缘，“是因为我弄坏了您的咖啡机？还是……”指尖划过他心口，“这里坏了更重要的东西？”

霍凛突然扣住她的手腕。观星台的应急灯因异常能量波动骤然亮起，冷白光线里，他虹膜边缘泛起不正常的金纹——这是S级精神力者情绪失控的前兆。

“287小时前，医疗舱重力阀故障时，你修复系统的精神力波动是E级。”他的拇指按上她脉搏，“但两秒后的峰值达到S+，持续时间0.03秒。”

云昭的笑凝在唇角。那日她确实为救一个撞向反应堆的工程兵泄露了本源，但确信所有监测仪都被篡改了数据。

“昨晚8点47分，你‘不小心’打翻的浓缩铀溶液……”霍凛的呼吸扫过她颈侧抑制贴，“在接触皮肤前被精神力场蒸发了。”

观星台的温度在急速下降。云昭腕间的银链冻成冰晶，她却感到霍凛的精神力正焚烧着两人之间的空气。那些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伪装，原来早被他制成标本钉在解剖台上。

“为什么不揭穿我？”她放任瞳孔泛起紫芒，任由白发挣脱染色剂的束缚，“因为舍不得这张脸？还是……”指尖点上他喉结，“这里跳得太快？”

霍凛突然将她压向星图屏。漫天星辰在背后炸成光瀑，他的膝盖抵进她双腿之间，是个充满占有欲却小心控制着力道的姿势：“因为我在等。”

等什么？

答案藏在突然接入的公共频道里。整艘星舰响起刺耳警报，但霍凛提前预设的休眠程序让所有舱门保持紧闭。云昭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是指挥官最高权限才能启动的孤岛模式，意味着此刻整片星域只剩他们两人的心跳声。

“等你的谎言织成茧。”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旧伤。那是云昭七天前为他处理星兽毒素时留下的治愈痕迹，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等我的怀疑变成……”

最后的词语消弭在突然贴近的唇间。这不是吻，而是精神力者最禁忌的共鸣——霍凛的额头顶住她的，暴烈的精神洪流冲垮所有防线。云昭看见医疗舱初遇时自己睫毛上的血珠，看见凯恩的领带夹在她掌心泛起的紫芒，看见每个深夜他站在观测屏前回放她战斗影像的侧脸。

原来那些“偶然”的相遇，都是困兽在诱捕猎人的足迹。

“变成什么？”云昭在精神共鸣中轻笑，任由霍凛的识海巨浪将自己吞没。她的本源化作魅魔形态，白发如星河倾泻，尖耳擦过他渗血的唇角。

指挥官的精神体正在崩溃。他看见云昭在救生舱炸碎兽王头颅时眼底的愉悦，看见她将星盗坐标发送给黑吃黑势力时的狡黠，看见她披着自己军装入睡时蜷缩的脆弱。七百个监控画面同时灼烧着理智，最终凝成嘶哑的质问：

“你要什么我都给，为什么不肯要我的心？”

观星台的玻璃因能量过载炸裂，星际尘埃裹着碎晶在两人周身悬浮。云昭的指尖插入霍凛发间，将他的喘息按进自己颈窝：“我要你明知是毒，还甘之如饴。”

霍凛的犬齿刺破她肩头抑制贴。伪装成E级精神力的装置碎成齑粉，磅礴的S级威压如超新星爆发。整片星域的监测仪同时爆出乱码，而指挥官正在舔舐她伤口渗出的琉璃血。

“拿去。”他撕开自己的精神屏障，将最脆弱的神经突触送到她唇边，“连同怀疑、理智、军规……都拿去。”

云昭的尖牙悬在他颈动脉上。这是魅魔狩猎的最佳时机，猎物亲手奉上咽喉，可她嗅到了比恐惧更醉人的情绪——一种清醒的、自毁式的爱意，如同扑向火焰的星陨。

“您会后悔的。”她的利齿在皮肤上碾出红痕，“爱上魅魔的下场……”

霍凛突然扣住她的后脑，真正的吻如星际风暴席卷而来。这个在模拟战中以一敌百的男人，此刻颤抖得像初尝情欲的少年：“那就让我看看地狱的景色。”

星舰突然剧烈震荡。海盗母舰的炮火照亮舷窗，而云昭的精神力触丝早已接管武器系统。她在霍凛的怀抱中抬起手指，三万枚光子鱼雷在星空绘出合欢花的图腾。

“如您所愿，我的指挥官。”

当爆炸的强光吞没宇宙时，他们交换了第一个真实的吻。霍凛的军徽烙进云昭掌心，而她的一缕白发缠上他心脏——这是比任何契约都残酷的烙印，偏偏甘愿用余生作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