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持续了整整七天。皇城地牢的渗水声与囚犯的呻吟交织成诡异的安魂曲。典狱长格雷森踩着及踝的积水巡视,铁靴在石板上踏出沉闷的回响。他停在了最深处那间从不开启的牢房前,青铜门上的蚀刻花纹在火把下泛着诡异的光——那是一对缠绕的蛇,与双生王袍角的刺绣一模一样。
"陛下命令今晚提审犯人。"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格雷森浑身一颤。他转身看见暗影卫队长莱奥内尔那张被疤痕贯穿的脸,雨水正顺着他的黑甲不断滴落。
格雷森清了清嗓子:"这里关押的是..."
"先王的情妇。"莱奥内尔打断他,从怀中取出一把形制古老的钥匙,"唯一‘活’到今天的政变知情者。"
青铜门开启时发出的尖啸像是女人的惨叫。牢房内出奇地干燥,一个白发女子被七条锁链固定在墙上,每条锁链都穿过她的肩胛骨。格雷森倒吸一口冷气——这女人至少被关押了二十年,却保持着三十岁的容颜。
"梅丽莎夫人。"莱奥内尔单膝跪地,"陛下们要见您。"
女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双异色瞳孔——一金一蓝。她开口时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终于到时候了?"锁链随着她的笑声叮当作响,"我就知道那对孽种会回来找我。"
格雷森的手不自觉地按上剑柄。莱奥内尔却反常地沉默着,亲自为囚犯解开镣铐。当最后一条锁链脱离时,梅丽莎夫人踉跄了一下,格雷森惊讶地发现她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带路吧,小狗们。"她舒展着筋骨,皮肤下隐约有流光闪动,"让我看看那两个弑父者长成什么怪物了。"
镜厅今晚格外明亮。三百六十五支黑蜡烛同时燃烧,将金属镜面映照得如同液态黄金。双生子站在大厅中央,罕见的没有佩戴任何珠宝武器,甚至连王冠都未加身。
梅丽莎踏入镜厅的瞬间,所有烛火同时变成了诡异的蓝色。她异色的瞳孔扫过四周,突然发出刺耳的大笑:"你们把这里变成了什么?灵魂养殖场?"她伸手触碰一面镜子,里面的影像立刻扭曲成老国王痛苦的脸,"可悲的小怪物们,二十年过去了,你们还在寻求父亲的‘认可’吗?"
维萨里昂的指尖微微抽搐。凯瑟西斯却笑了:"我们请你来是为另一个问题,母亲。"
格雷森差点摔倒在地。母亲?这个疯女人是...
梅丽莎的表情瞬间冻结。她缓慢转身,异色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谁告诉你们的?"
"镜子。"维萨里昂轻声说,手掌贴上一面正在渗血的镜面,"父亲临死前说了很多有趣的事。比如为什么我们共享一个灵魂,为什么我们永远无法真正杀死对方..."
"还有为什么你会被囚禁而不是真正死去。"凯瑟西斯接话,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心脏位置有一个与维萨里昂完全对称的伤疤,"每当我们试图伤害彼此,这两处旧伤就会流血。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梅丽莎的狂笑在镜厅回荡,三百六十五面镜子同时出现裂纹。她伸手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腹部一道横贯的旧伤疤:"我给了你们生命,我的小恶魔们。"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用同一个子宫,同一把仪式刀,同一次黑暗祭礼。"
格雷森终于明白为什么暗影卫队要带他来了——他是活祭品。莱奥内尔的剑已经抵上他的后心。
"你们不是双生子。"梅丽莎的指甲突然变长,像十把黑色匕首,"你们是一个被分割的灵魂。"她异色的瞳孔开始流血,"而今晚,血月当空,仪式终于可以完成了..."
镜厅突然剧烈震动。格雷森在生命的最后一秒看见梅丽莎的身体像陶器般碎裂,里面涌出无数黑影。而双生子背靠背站立,他们的影子在墙上融合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形状...
当黎明到来时,镜厅安静如常。只是三百六十五面镜子全部变成了纯粹的黑色,再倒映不出任何影像。维萨里昂抚摸着其中一面镜子,轻声道:"她撒谎。"
凯瑟西斯把玩着梅丽莎留下的异色眼球:"不全是。"他将眼球捏碎,蓝金两色的液体混合着滴落地面,"我们确实需要找到仪式刀的另半片。"
"我们会一起挥刀。"凯瑟西斯平静地接完下半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心口的伤疤。
在他们身后,新培育的黑玫瑰正在疯狂生长,藤蔓缠绕成荆棘王冠的形状。而镜厅深处,一面本应彻底漆黑的镜子,突然泛起了微弱的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