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夜如期而至。
镜厅被三百六十五支黑蜡烛照得通明。每面镜子前都跪着一名戴银枷的死囚,他们的脊椎被植入水银制成的细管——这是从梅丽莎密室找到的古法,能让灵魂暂时困在躯壳里。
凯瑟西斯和维萨里昂穿着相同的黑金王袍,心口的衣料特意剪开,露出那道陈年旧伤。他们手持完整的仪式刀——断刃已被炼金术士用星陨铁重铸,刀刃上刻满弑神符文。
"开始吧。"维萨里昂的声音在镜厅回荡。
随着第一个死囚被刺穿心脏,他的惨叫没有从嘴里发出,而是从所有镜面同时传出。金属镜面泛起涟漪,一张张人脸在镜中浮现又消失。凯瑟西斯精准地割开第二个囚犯的喉咙,鲜血呈扇形喷洒在镜面上,立刻被吸收得一滴不剩。
当第三百六十五个祭品咽气时,整座镜厅突然陷入绝对的寂静。蜡烛的火焰凝固在空中,血滴悬浮不落。然后,所有镜子同时传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来了。"维萨里昂握紧仪式刀。他的金瞳变成竖瞳,皮肤下隐约有黑雾流动。
镜面开始融化。粘稠的黑色物质从框架边缘渗出,在地面汇聚成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当祂完全站立起来时,皇城所有的钟声同时自鸣。
"我的容器们。"暗影之神的声音像是千万人同时低语,那张不断变幻的脸上时而闪过梅丽莎的特征,时而浮现老国王的面容,"你们终于——"
凯瑟西斯的刀锋突然刺入维萨里昂的心脏。
维萨里昂的匕首同时没入凯瑟西斯的咽喉。
暗影之神的狂喜凝固在脸上。因为双生子的血没有流向地面,而是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发光的大网——那是二十年前就被刻在他们灵魂深处的封印阵。
"你搞错了一件事。"凯瑟西斯咳着血笑道,"我们不是容器..."
"是牢笼。"维萨里昂接上他的话,手指与凯瑟西斯紧紧相扣。
暗影之神的身体开始崩溃。那些黑色物质被鲜血大网过滤,逐渐褪色成透明的液体。最后一刻,梅丽莎的脸短暂地浮现出来,扭曲着发出不甘的尖叫。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彩绘玻璃时,镜厅的三百六十五面镜子全部变成了透明的水晶。每面镜中都凝固着一个小小的黑影,像被封在琥珀中的虫子。
而王座前的台阶上,双生子背靠背坐着,心口的伤疤不再流血。他们的手依然紧握在一起,两把仪式刀交叉着刺入地面,组成一个完美的"X"形。
"我说过..."维萨里昂的头靠在凯瑟西斯肩上,金瞳渐渐失去焦距,"会是场...盛大的死亡..."
凯瑟西斯用最后的力气转过头,在兄弟染血的唇上印下一吻:"...至死不分。"
当侍卫们推开镜厅大门时,震惊地发现两位陛下的尸体无法分开。他们的血肉在接触处融为一体,就像回归了最初的胎盘。而那把重铸的仪式刀,不知何时又断成了两截,静静躺在交握的双手下方。
民间开始流传新的谚语:当黑日与暗月同眠时,连死亡都会为之让步。而镜厅的水晶镜面偶尔会在血月之夜映出两个模糊的身影,他们肩并肩站在镜中世界,俯视着这个再也无法让他们分开的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