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的白大褂下摆扫过青石板上的血泊，泛起细小的涟漪。云知意盯着她医用橡胶手套上凝结的血珠，突然发现那些血液竟在避让南风的指尖——仿佛活物遇见天敌般瑟缩退散。
"去生火。"南风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银针，刺破雨夜的死寂。她掀开算命瞎子被雨水泡胀的衣襟，露出心口处巴掌大的赤红胎记。云知意瞳孔骤缩，这分明与三天前暴毙的茶楼老板身上的印记一模一样，连边缘的锯齿状纹路都分毫不差。
灶间的火光将南风的侧脸映在雕花屏风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兽形。云知意机械地添着柴火，耳畔不断回响颈椎断裂的脆响。铜锅里翻滚的草药蒸腾起诡异蓝雾，她突然看清锅底沉着半截人类指骨，指甲缝里嵌着冰晶碎屑。
"这是化骨散。"南风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药箱里传出金属器械碰撞的冷音，"赤霄杀手体内都埋着追踪器。"她将浑浊药液浇在尸体上，皮肉消融的滋滋声中，云知意闻到了熟地黄混合腐肉的味道。这让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南风逼她喝下的那碗黑色汤药，说是治疗异能暴走的秘方。
地砖突然震动起来。南风腕间的银铃无风自动，发出刺耳鸣响。云知意踉跄着扶住药柜，看着整面墙壁向两侧滑开，露出漆黑的甬道。这是她十五年来第一次见到中医馆的密室，潮湿的霉味里混着她熟悉的金银花香——和南风每次消除她记忆后的气味相同。
"待在这。"南风将银铃塞进她掌心，铃身烫得惊人。暗门闭合的刹那，云知意借着最后一线光，瞥见密室墙上挂满泛黄的病历——每张照片都是不同年龄段的自己，胸口贴着电极片。1998年那张泛着诡异的蓝光，照片里的婴儿被泡在培养液里，后颈插着三根银针。
子时的打更声传来时，云知意正蜷缩在药碾旁。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银铃表面的铭文，那些凹凸的纹路突然在她视网膜上重组：2010.07.24，样本0137号记忆清除记录。这个日期像把冰锥刺入太阳穴，她突然看见七岁的自己蜷缩在手术台上，南风戴着呼吸面罩，正在往她脊椎注射蓝色液体。
后颈的疤痕骤然刺痛。她冲进雨幕，赤脚踏过青石板上未洗净的血迹。解剖室的门虚掩着，月光从气窗斜射进来，照亮冷藏柜里排列整齐的玻璃瓶——每个都泡着冰蓝色的器官，表面浮动着与她瞳孔同色的荧光。最深处那个标本瓶标签被血污浸透，仍能辨认出"云知意 2003.01.15"的字样。瓶中悬浮的婴儿心脏正以诡异频率搏动，每跳一次，她掌心的冰晶就多裂开一道纹路。
"你不该来这里。"
云知意转身的瞬间，冰棱已抵住南风咽喉。春晖异能的暖流顺着冰刃蔓延，却解不开她喉间冻结的质问。冷藏柜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所有标本瓶同时炸裂，冰蓝液体在地面汇聚成古老的图腾——正是赤霄杀手们围剿时在地上画的阵符。
南风的白大褂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她抬手抚过云知意眼尾凝结的冰泪，琥珀色瞳孔泛起鎏金纹路："赤霄要找的根本不是你，而是我偷走的..."话音未落，整条青石巷的麻雀突然集体坠亡，每只鸟雀的脑髓都冻成了冰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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