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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结局,剩下的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
顾安诺也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拒绝徐必成任何形式的关心和靠近。
他开始更频繁地出现在花店,帮她搬运沉重的花桶,打理琐碎的订单,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说着“我自己可以”,而是会微笑着递给他一杯温水,轻声说。
顾安诺辛苦你了。
徐必成虽然欣喜于她不再那么倔强,但心底偶尔会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
他总觉得,阿诺的眼神深处,藏着他看不懂的东西,一种过于沉静的、仿佛在倒计时什么的哀伤。
但他把这归咎于她前段时间太过劳累,以及……或许是他们关系更近一步后,她卸下了一些心防。
他开始更细致地观察她。他注意到她的胃口依然很差,他带来的饭菜,她往往只动几筷子就放下,推说“饱了”。
她的脸色总是缺乏血色,在花店暖黄的灯光下,也掩不住那种瓷娃娃般的脆弱感。
她比以前更容易疲惫,有时坐在那里整理花材,会不自觉地停下来,靠着墙壁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柔弱的阴影。
一诺.徐必成阿诺,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他忍不住再次提议,语气带着恳求。
一诺.徐必成就当是让我安心,好不好?
顾安诺睁开眼,看着他担忧的脸,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
顾安诺真的没事。
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
顾安诺可能就是前段时间太拼了,还没缓过来。
顾安诺你看,我现在不是乖乖让你帮忙,好好休息了吗?
她甚至开起了玩笑。
顾安诺徐大选手现在可是我的专属小工呢。
徐必成被她逗笑,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一诺.徐必成好,那你就好好使唤我这个专属小工。
一诺.徐必成但是答应我,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不许硬撑。
顾安诺嗯,答应你。
顾安诺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开始更主动地规划他们的相处。
会在徐必成没有训练的下午,拉着他去看一场温馨的电影,在黑暗的影院里,紧紧握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仿佛要记住每一分每一秒的温度。
会在他比赛的日子,提前关掉花店,去现场看他比赛,在观众席的角落里,微笑着为他每一次精彩操作鼓掌,眼神专注得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进灵魂里。
她甚至开始整理东西。
悄悄地将一些重要的物品、票据分类放好,将花店的经营笔记、客户联系方式整理得清清楚楚。
她写了很多张便签,贴在不同的地方,提醒外公各种注意事项——降压药在哪里,天气冷了要加哪件衣服,常听的戏曲频道是哪个……
徐必成沉浸在一种失而复得、并且日益亲密的幸福感中。
他觉得他们的感情进入了一个稳定而温暖的阶段。
他计划着,等这个赛季结束,就带她和外公一起去旅行,或者……正式跟她商量一下未来共同生活的事情。
他并不知道,他所以为的“稳定”,是建立在顾安诺用尽最后力气维持的沙堡之上。
她在他面前展现的所有温柔、依赖和“好转”,都是她用意志力对抗着病痛,偷来的、最后的幻象。
每一次拥抱,她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感受。
每一次微笑,背后都可能隐藏着刚刚压下去的一阵恶心或剧痛。
每一次说着“我没事”,都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诀别。
命运给予她的温情如此短暂,如同昙花一现,而凋零的时刻,正在以无法阻挡的速度,悄然临近。
顾安诺只是贪婪地汲取着这最后的温暖,努力在他面前,扮演一个“正在慢慢好起来”的顾安诺,直到……她再也演不下去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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