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玄铁... 更多精彩内容,尽在话本小说。" />
林清晏的指尖还攥着苏青梧的衣袖,井绳摩擦青苔的"咯吱"声突然被破空而来的箭雨吞没。
三支玄铁弩箭贴着沈昭的银甲划过,在青砖地上溅起幽蓝火星。
"闭气!"李副将横刀劈开两枚毒蒺藜,反手将林清晏推进回廊死角。
浓雾中浮动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江湖人腰间的断玉扣,分明与沈砚书房熏笼上残留的焦躁气息如出一辙。
沈昭的剑锋在月下划出半弧寒光,削断三根淬毒银丝。
冰棺震颤声越来越急,他沾血的掌心突然按上林清晏后颈:"闻得到阵眼吗?"
少女耳垂擦过他染血的护腕,浓重的铁锈味里炸开辛辣的龙涎香。
这是...御书房?
她猛地攥紧沈昭的腕甲,青铜铃碎片在绣鞋底碾出细响:"东南角梧桐树,树根埋着引魂香!"
话音未落,苏青梧的药铲已深深楔入树根。
腐土中翻出的金丝楠木匣裂开缝隙,露出半截缠着红线的婴孩脐带。
二十余具冰棺应声炸裂,飞溅的冰碴如同淬毒暗器,将五个黑衣人钉在朱漆廊柱上。
"将军小心!"李副将突然旋身撞开沈昭。
淬毒的袖箭擦着他肩甲没入石阶,炸开的毒烟竟凝成沈砚惯用的苏合香。
林清晏扯断腰间香囊掷向火把,艾草灰裹着雄黄粉在空中爆开清明光晕。
"坎位七步,破窗!"她借着药香撕开的缺口,清晰嗅到墙外马匹不安的响鼻声。
沈昭的剑鞘击碎花窗瞬间,外院突然传来整齐的铁甲碰撞声——是巡防营的龙鳞卫!
杀手们顿时乱了阵脚,有人仓皇去抢冰棺中的脐带匣。
苏青梧忽然轻笑一声,腕间疤痕擦过林清晏手背:"劳烦夫人闻闻这个。"他掌心的犀角簪赫然刻着半枚虎符纹路,血腥味刺得林清晏眼前发黑。
沈昭的佩剑就在这时脱手飞出。
剑柄嵌着的东珠撞上簪头,将犀角簪精准钉入领头杀手的百会穴。
那人临死前瞪大的瞳孔里,倒映着古井中缓缓升起的玄铁链——锁链尽头,挂着半块被井水泡胀的兵符。
"当啷!"
李副将的刀突然坠地。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随链子浮出水面的青铜面具,那上面用朱砂勾勒的,分明是十年前叛军屠城时的鬼面图腾。
沈昭伸手去捞铁链的刹那,井底突然传来机括转动的巨响,整个偏院的地面开始倾斜。
"抓住!"林清晏甩出披帛缠住沈昭的腰,腕间未愈的伤口在帛纱上洇出点点红梅。
血腥气冲开最后一丝迷雾,她终于看清那些"杀手"靴底沾着的紫宸殿特供松烟墨——御前带刀侍卫的标记。
沈昭借力跃回廊下时,带起的水花溅湿苏青梧的袖口。
浸湿的葛布下隐隐透出烫金痕迹,林清晏突然想起那日太医院卷宗里缺失的半页——先帝殡天那夜,有人用虎符调走了戍卫东宫的八百金吾卫。
巡防营的火把已逼近垂花门,古井中升起的铁链却突然绷断。
半块青铜面具"咔嗒"裂成两半,露出内侧新鲜的刻痕:那是个用苗疆蛊术绘制的"砚"字,正淌着沈砚日常佩的迦南香。
林清晏的指尖还陷在沈昭的银甲缝隙里,青铜面具上流淌的迦南香突然凝成细针。
那些本要四散逃窜的杀手齐刷刷顿住脚步,仿佛被无形丝线牵住脖颈的木偶,竟迎着巡防营的刀锋撞了上去。
"他们在献祭!"她突然抓住沈昭染血的护腕,虎口被甲片割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血腥气裹着井底泛起的腐臭味,让她终于看清杀手们耳后跳动的红斑——那是南疆蛊虫吸饱了迦南香才会显现的朱砂痣。
苏青梧的药铲突然横插过来,将最后半截铁链钉死在井沿。
青铜面具"咔"地裂成碎片,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齿痕,竟与沈砚书房那方被咬坏的端砚纹路完全吻合。
林清晏的绣鞋碾过满地碎冰,突然踢到块温热的物件。
是半块沾血的饴糖。
记忆如惊雷劈开迷雾——三日前沈砚来送桂花糕,腰间荷包漏出的饴糖屑,分明裹着与蛊虫同源的龙脑香。
她猛地扯下沈昭腰间的玄铁令牌,对着月光细看那些凹凸的纹路,冷汗瞬间浸透中衣。
"将军请看!"令牌暗纹映在地上的血泊里,竟与蛊虫红斑拼合成完整的虎符图案,"那日您让我拓印书房暗格的花纹,根本不是兵符纹样——这是操纵蛊虫的音律谱!"
沈昭的剑穗突然无风自动。
他反手削断廊下青铜风铃,在漫天铁屑里精准刺中某个音阶。
正要翻墙逃窜的杀手头领突然抽搐着跪倒,怀中掉出个鎏金铃铛,内壁用沈砚的字迹刻着"酉时三刻,屠尽偏院"。
"好个手足情深。"沈昭的笑声比井水还冷,剑尖挑起铃铛掷向李副将,"去请二公子来听风阁品茶——用我出征时陛下赐的紫笋茶。"
林清晏却蹲下身,用银簪拨弄饴糖碎屑。
簪头突然沾上星点金粉,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紫——这是御贡的孔雀金,唯有沈贵妃生辰时陛下赏过沈府三匣。
她望向苏青梧浸湿的袖口,那抹烫金痕迹此刻清晰可辨,竟是半枚被水晕开的凤凰花钿。
"夫人!"李副将突然惊呼。
林清晏转头时,正看见沈砚的轮椅碾过满地血污而来。
他膝头摆着个掐丝珐琅暖炉,炉口飘出的迦南香凝成细线,将最后三个活着的杀手缠成提线傀儡。
沈昭的剑锋抵上胞弟咽喉时,暖炉突然爆开。
漫天香灰里飞出十八只金翅蛊虫,直扑林清晏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苏青梧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烧伤疤痕竟组成完整的虎符图案,将蛊虫尽数吸入皮肉之中。
"兄长竟不知么?"沈砚笑着咳出血沫,指尖轻轻拨弄轮椅扶手上的机括,"当年父亲把真虎符烙在药人身上时,可是夸我选的苏合香最能镇痛呢。"
沈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十二岁那夜,老将军拎着个血淋淋的少年扔进他帐中:"此乃活体兵符,昭儿定要让他与你的剑同吃同睡。"
林清晏的披帛突然缠住沈昭发抖的手腕。
她借着拉扯的力道扑向轮椅,发间银簪精准刺入扶手的莲花雕纹。
机括弹开的瞬间,暗格里滚出数十颗饴糖,每颗糖纸都印着沈贵妃独有的凤尾花押。
"难怪每次宫宴后杀手都能精准截杀谏官。"她将糖纸按在沈砚心口,染血的唇瓣几乎贴上他耳垂,"二公子用贵妃娘娘赏的饴糖养蛊时,可曾尝出自己血里的铁锈味?"
巡防营的弩箭就在这时破窗而入,将最后三个傀儡钉死在梁柱上。
沈砚突然抓住林清晏的手腕往剑锋上撞,却被沈昭用剑鞘击中后颈。
倒地时他袖中滑落半幅残卷,苏青梧腕间的烧伤突然开始渗血——那残卷上的经络图,与他身上的虎符疤痕分毫不差。
"押入水牢。"沈昭碾碎沾血的饴糖,突然将林清晏染血的披帛系上自己腕间,"用三十六道玄铁链,链环全部浸过雄黄酒。"
火把渐次熄灭时,林清晏弯腰去捡残破的糖纸。
夜风突然卷起满地灰烬,她看着月光下闪烁的孔雀金碎屑,突然意识到这些金粉太过明亮——就像有人故意撒在饴糖表面引她发现似的。
更漏声远远传来,苏青梧蹲下身帮她拢了拢散乱的鬓发。
他指间闪过一点银光,赫然是林清晏昨夜遗失的耳珰,那上面不知何时沾了抹凤仙花汁——与沈贵妃染指甲用的同款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