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将尽时

"容器？"

"你父亲没告诉你吗？"黑衣人夸张地挑眉，"啊，当然不会。毕竟，谁会告诉自己的儿子，他生来就是个祭品呢？"

张真源咬紧牙关，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动摇。但内心深处，某个一直存在的疑虑被证实了——父亲确实从未真正把他当作儿子，只是一个有用的工具。

"时间快到了。"黑衣人看了眼墙上正在发光的符文——它们随着时间流逝一个个亮起，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三，"血月升起前，宋亚轩会被带到这里。在那之前..."他从托盘拿起一支针剂，里面是浑浊的绿色液体，"你需要一点'准备'。"

针头刺入颈动脉的瞬间，张真源感到一股冰冷的火焰顺着血管流遍全身。他的视线再次模糊，意识像被卷入漩涡，不断下沉、下沉...

漩涡中，浮现出记忆碎片。

五岁那年，他偷偷放走父亲抓来的人类小孩，被罚在银笼里关了一周。那是他第一次明白自己的善良是种"缺陷"。

十二岁，初拥仪式上，他拒绝吸干那个自愿献祭的人类，只取了少量血液。父亲眼中的失望比任何惩罚都伤人。

十八岁，他躲在音乐室里拉大提琴，琴声引来了一位远房表姐。"你弹得真好，"她说，"可惜吸血鬼不需要这种才能。"第二天，表姐被派往边疆领地，再未回来。

每一个记忆都像刀子，剜出他内心最深的伤痛——永远不够强大、不够冷酷、不够...像个真正的吸血鬼。

"张真源..."

这个声音不同，温暖而坚定，穿透记忆的迷雾。张真源努力聚焦，看到一个模糊的金色光点。

"宋...亚轩？"

"坚持住，我来找你。"声音渐渐清晰，"记住我们在玫瑰园第一次长谈吗？你说夜莺的叫声像小调奏鸣曲..."

玫瑰园。夜莺。音乐。这些词像灯塔，指引着张真源游离的意识。他集中全部精力，跟随那个声音，慢慢浮出黑暗的海面。

睁开眼，石室依旧昏暗，但墙上的符文已经亮起更多，只剩下最后几个还是暗的。黑衣人不见了，门外隐约传来打斗声。

张真源艰难地转头看向声源，正好看到石门被一道金光击碎。烟尘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宋亚轩！"

眼前的宋亚轩几乎认不出来了——全身是血和伤口，眼中的金光时明时暗，胸口的诅咒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像蛛网般爬上脸颊。但他还站着，手里握着一把断剑。

"找到你了。"宋亚轩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踉跄着走到石床前，用断剑砍向锁链。银对吸血鬼有天然的克制，普通武器无法破坏，但宋亚轩的断剑上覆盖着一层金色光芒，竟然硬生生切开了锁链。

"你怎么...？"张真源坐起来，立刻被全身的疼痛击中。

"贺峻霖。"宋亚轩简短地解释，"他跟踪黑衣人到这里，然后通知我。"他帮张真源揉搓被银灼伤的手腕，"能走吗？我们得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