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条缓缓爬升，如同一块被水浸透的海绵，一点点挤出残留的湿意。当数字终于停在25点时，苏晚的意识仿佛从迷雾中拨开了一层薄纱，她终于能够“看清”基因链上的细节。那代表“体质”的区段边缘泛着淡淡的青灰色，像是某种古老而深沉的伤痕——这是与林小婉意识对抗后留下的痕迹。而在更深处，一段被锁死的暗金色序列正在隐隐发烫，那种热度透过虚拟的界面传递到她的指尖，令她心头一震。
“叮——”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那是前世母亲在养老院里的呓语，模糊却真实：“小羽……妈妈对不起你……”苏晚猛地怔住，喉咙里像卡住了一颗石子，无法呼吸。小羽？这个名字从未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可她明明是独生女啊！但现在，她终于明白，那个从未出生的男孩，才是母亲心底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思绪翻涌间，苏晚将十点能量注入“智商”属性。瞬间，无数复杂的基因公式在脑海中自动推演开来，就像一场无声的风暴席卷而过。她“看见”了1998年的病历单：那一天，母亲流产的主治医生正是沈巍，手术同意书上那个颤抖的签名竟出自父亲之手。原来，他早就知道实验室的存在，甚至亲手参与了一场针对自己亲生孩子的谋杀。
“苏建国，你好狠的心。”苏晚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情感感知力却悄然攀升至95。她“看”见此刻的父亲正蹲在厕所吸烟，烟雾缭绕间，他的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三张胚胎B超图。第一张是她自己，第二张是林小婉的苏晴，第三张，则是那个被流产的小羽。每一张图像下方都标注着冷冰冰的编号——“实验体LW-001至LW-003”，拍摄时间无一例外都是1998年。
现实世界的医院里，苏晚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甲渗出，在洁白的床单上晕染成双螺旋形状。护士清理时惊讶地发现，那些血迹竟然在短短三分钟内自动消失，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荧光印记，与她胎儿身体上的基因链裂缝频率完全一致。
“SW-0715，你越界了。”沈巍的声音从天花板的阴影处传来，低沉而冰冷。苏晚抬起头，看见他站在病房门口，白大褂下露出的手表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与她的基因链同步共振。“1998年的流产是一次必要的筛选，只有最优秀的胚胎才能承载双意识——而你，是唯一通过伦理委员会审核的案例。”
“伦理委员会？”苏晚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你们在谋杀胎儿的时候，可曾考虑过什么叫做伦理？我父亲为了得到一个‘完美女儿’，不惜出卖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吗？”沈巍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平板电脑，调出一段监控录像：2000年10月的实验室，父亲正将母亲的孕期日记交给技术员，封面上赫然印着几个刺目的字——“LW-007项目专用”。
“他用你们的婚姻做交易，”沈巍继续说道，“换取国企采购项目的资金支持。至于林小婉，不过是我们安插的对照组罢了——现在她失控了，LW-007项目必须提前终止。”他迈步靠近病床，指尖几乎要触碰到苏晚的额头，“我会回收你的能量，让一切回到原轨迹，包括你母亲的流产、你父母的离婚，还有你32岁的死亡。”
苏晚疯狂调动意识中的能量，却发现系统界面已被沈巍的权限彻底锁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母亲的“母性值”突然突破80，一股温暖的金光从子宫方向涌来，瞬间击碎了束缚的枷锁。她“看”见2000年的母亲正抱着日记本哭泣，那页手札上写着：“1998年8月15日，小羽的心跳停了，沈医生说这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妈妈听见手术室里有男人低声议论，‘这个胚胎的情感基因太弱，不适合做实验’。”
“情感共振已解锁。”系统的提示音温柔得不似以往，苏晚感觉自己与母亲的意识紧密缠绕在一起，如同两条DNA链彼此交织。她“看”见了母亲记忆深处封存的片段：流产当天，沈巍曾对她说，“下次怀孕时，我们会给你一个完美的女儿，她永远不会让你伤心。”
“原来你早就知道。”苏晚在心底与母亲对话，声音颤抖却坚定，“你知道父亲的背叛，知道实验室的存在，甚至知道我不是普通的胎儿……所以你才会在抓周时那么害怕，因为你看见我的眼睛里，有不属于婴儿的成熟。”母亲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夹杂着愧疚、心疼以及孤注一掷的勇气：“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小晚，妈妈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沈巍的权限忽然失效，苏晚的系统界面重新亮起。她毫不犹豫地将剩余的十五点能量全部注入“体质”，基因链上的青灰色创伤迅速愈合，现实世界的身体也随之苏醒。她猛然抓住沈巍的手腕——那只戴着银色手表的手，手腕内侧隐约可见一串条形码，编号正是“LW-001”，与父亲删除的胚胎B超图完全吻合。
“你也是实验体。”苏晚盯着他骤然变色的瞳孔，语气中多了一分笃定，“1998年流产的小羽，其实是你的意识载体，对吗？你们想让男性胚胎成为完美战士，却失败了，所以才转而盯上了我母亲的卵子……”话未说完，沈巍突然扯开白大褂，露出胸前狰狞的烧伤疤痕，每一道疤痕都呈螺旋纹状，恰似基因链锁死的模样。
“没错，我是失败品。”他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你不一样，SW-0715，你融合了林小婉的部分基因，现在你的胚胎里，同时存在苏建国的精子、林月的卵子，还有实验室的修正代码——你是第一个真正的‘新人类’，而我，只是个负责监视你的蝼蚁。”
警报声从沈巍的手表中骤然响起，他猛地推开苏晚：“林小婉的胚胎即将分娩，她偷走了实验室的‘基因吞噬’程序，准备在苏晴出生时吸收你的能量！现在你的现实身体和胎儿意识必须彻底融合，否则将永远困在时空夹缝里——”
话音刚落，苏晚的系统界面剧烈震动起来。林小婉的意识体再次出现，这一次，她带着足月胎儿的压迫感。苏晚“看”见市妇幼保健院的产房里，林小婉正在尖叫，肚子上的螺旋纹胎记散发出刺眼的红光，而她的基因链正贪婪地汲取着苏晚的能量条。
“小晚！”母亲的声音在意识中炸响，苏晚突然“看见”自己的胎儿身体，右手正与母亲的手隔着子宫壁相贴，掌心的荧光连成完整的双螺旋图案。她终于明白，沈巍所谓的“完美基因”不过是一个谎言，真正的力量，藏在母亲从未说出口的爱里。
“妈妈，帮我。”苏晚在心底呐喊，将最后的五点能量化作一股洪流，直冲向林小婉的基因链。现实世界的病房里，她的身体诡异地悬浮离地，右手背的螺旋纹与沈巍的手表产生共振，发出太阳般的耀眼光芒；而2000年的产房里，林月突然感到一阵剧痛，羊水破了——比预产期提前整整两周。
“恭喜，是个女婴。”护士的声音悠悠传来，苏晚“看”见自己的婴儿身体被裹在粉色襁褓中，眼睛睁开的瞬间，瞳孔里流转着金与红的双色光芒——那是她与林小婉基因对抗后的印记。与此同时，在另一家医院，林小婉也生下了苏晴，婴儿的第一声啼哭里，竟带着成年女性的冷笑。
沈巍的手表“啪嗒”一声落地，屏幕上显示：“双意识融合完成，实验体SW-0715正式脱离控制。新功能‘基因回溯’解锁：可读取宿主父母的基因记忆。”苏晚喘息着捡起手表，在父亲的基因记忆深处，她看见的不是对林小婉的爱，也不是对实验室的恐惧，而是1998年那个雨夜，他跪在手术室外的祷告：“小羽，原谅爸爸，爸爸只是想给你一个完美的妹妹。”
晨光洒进2025年的病房，苏晚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手腕上戴的不是输液管，而是沈巍的银色手表，表盘上的螺旋纹正在逆时针转动。床头柜上，母亲的孕期日记摊开着，最新一页写着：“2000年11月5日，小晚出生了，她的掌心有块淡金色胎记，像条小小的螺旋纹——就像我梦见过的，生命最初的密码。”
而日记的夹层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1998年，年轻的沈巍抱着一个男婴，婴儿脚腕上的条形码编号是“LW-001”。照片背面写着一句话，字体工整而认真——“献给我的第一个实验体，也是我从未出生的弟弟。”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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