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保的实验室位于东京郊外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建筑内。凌晨三点，当新一和兰跌跌撞撞地冲进门时，志保已经等候多时——显然她通过某种方式预知了他们的到来。
"帝丹高中起火了。"志保头也不抬地说，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警方通讯频道全是这个。我就知道你们会牵扯其中。"
兰将防火袋中的U盘递给她："实验室数据...'A教授'想烧毁的证据。"
志保迅速插入U盘，三台显示器同时亮起，滚动着复杂的基因序列和实验数据。她的银灰色眼睛在屏幕光映照下显得异常明亮："果然...他们已经在东京三个供水站投放了前驱体药物，只差最后的激活剂。"
新一撑着实验台，脸色苍白如纸："多少人接触了？"
"估算至少八百万。"志保调出东京供水系统图，"但好消息是，这种前驱体需要特定频率的电磁波激活。如果我们能干扰那个信号..."
"时间？"兰急切地问。
志保敲击键盘，调出一个倒计时："根据模式分析，'A教授'会在72小时后，也就是三天后的正午启动信号。那时阳光最强，有利于电磁波在大气中的传播。"
新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体前倾几乎跌倒。兰这才注意到他的后背衣服有烧焦痕迹，皮肤上满是水泡。
"你受伤了！为什么不早说！"兰扶他坐下，急忙去找急救箱。
"没事...只是轻微烧伤。"新一咬牙坚持，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
志保放下工作，熟练地检查伤势："二度烧伤，需要立即处理。躺下。"她转向兰，"柜子里有烧伤凝胶和抗生素。"
兰手忙脚乱地取来药品，看着志保专业地清理伤口。新一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但硬是一声不吭。兰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指尖的颤抖。
"硬汉。"志保轻哼一声，手下动作却异常轻柔，"你们在实验室还发现了什么？"
兰回忆起那个可怕的场景："七个舱体...六个已经有培养组织，分别标记着A-02到A-07和S-01。只有A-04是空的，名称是Angel-1...我的生母。"
志保的手停顿了一瞬："所以第七个实验体是...等等。"她突然调出一份文件，"这里提到'A-04样本已通过替代方案获取'...什么替代方案？"
新一勉强坐起来："也许不是生物样本...可能是基因数据？如果他们有Angel-1的完整基因组..."
"不，需要活体细胞。"志保摇头，"除非..."她突然睁大眼睛，"除非'A教授'本人就是Angel-1。"
实验室陷入死寂。兰的脑海中闪过各种片段——妃英理的话、优作的信、帝丹地下室的资料...如果"A教授"是她的生母，那么一切都有新的含义。
"不可能。"新一打破沉默，"年龄对不上。Angel项目是二十年前的事，而'A教授'作为目暮警部的身份已经..."
"面具和变声器可以伪装年龄。"志保冷静指出，"而且基因改造可能延缓衰老。"
兰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桌子。如果"A教授"真的是她生母，那么这些年"目暮警部"对她的关照、对她和新一关系的支持...全都是实验的一部分？
"我们需要确凿证据。"新一挣扎着站起来，"志保，能定位目暮警部现在的位置吗？"
志保调出手机追踪数据："奇怪...他的信号最后出现在警视厅，但两小时前消失了。"她放大地图，"等等...有个异常信号从帝丹高中附近发出，使用了他的加密频道。"
"他当时在那里！"兰惊呼，"可能还在附近！"
新一立即拿起外套："我们得回去。"
"你这样子哪儿也去不了。"志保严厉地说，"伤口会感染。"
兰也按住新一的肩膀："至少先处理完伤势。志保需要时间分析数据，我们可以..."
警报声突然响起，红光闪烁。志保迅速切换到安全监控："有人闯入大楼。前门和停车场已经被封锁。"
屏幕上，几个黑衣人正持枪搜索一楼大厅。其中一个抬头直视摄像头，冷酷的眼睛让兰浑身发冷——是那个在波士顿见过的金发男子，右手小指上的疤痕清晰可见。
"'A教授'的人。"新一咬牙，"他们跟踪了我们。"
志保已经行动起来，从保险柜取出几个小瓶和文件塞进包里："安全屋协议。跟我来。"
她推开书架，露出一扇隐蔽门。三人迅速进入后面的楼梯间，向上而非向下。
"屋顶有直升机？"新一问。
"更好。"志保领他们爬到顶楼，穿过一段狭窄通道，"隔壁是制药公司仓库，有未登记的车辆。"
他们刚进入仓库区域，楼下就传来爆炸声——实验室被炸毁了。志保脸色阴沉，但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向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
"分开行动。"她递给兰一个手机，"这是加密线路，只能联系我。你们去找目暮警部，我去分析数据。"
新一皱眉："太危险了。他们知道你的样子..."
"比起你们，我更擅长隐藏。"志保打开车门，"72小时，记住。无论找到什么，三天后正午前必须回到我位于港区的备用实验室。"
没有时间争论。兰和新一驾车离开时，后视镜中志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晨雾里。
———
东京开始苏醒，街道上行人渐多。兰开车绕了几圈确认没有跟踪后，决定前往一个地方——毛利侦探事务所。
"爸爸可能知道些什么。"兰解释，"关于'A教授'，关于目暮警部..."
新一点头，忍着背痛查看志保给的手机："奇怪，目暮警部的信号重新出现了...在米花中央医院？"
医院？兰立刻想到不好的可能性。二十分钟后，他们伪装成访客进入医院，根据信号找到重症监护区。一位护士告诉他们，目暮警部昨晚因心脏病发作被送来，目前仍在昏迷。
"心脏病？"新一低声重复，"时机太巧了。"
透过病房窗户，他们看到目暮警部躺在病床上，连接着各种监护仪器。那确实是他们熟悉的目暮警部，面色灰白，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如果是伪装，未免太真实了。"兰小声说。
新一沉思片刻："除非...真正的'A教授'利用了目暮警部的身份，但本人并非一直伪装成他。就像在波士顿，那个金发男子只是信使。"
兰想起帝丹实验室的视频："那段说目暮警部是'A教授'的录播可能是误导，为了在我们心中制造怀疑..."
一位医生走过来："你们是目暮警部的家属吗？"
"同事。"新一出示侦探证件，"他情况怎样？"
"不太乐观。"医生翻看病历，"心肌严重损伤，血液中还检出某种未知毒素。奇怪的是..."他压低声音，"他的DNA有异常修饰痕迹，与常人不同。"
兰和新一交换了一个眼神。这证实了他们的猜测——目暮警部很可能是实验体之一，但不是"A教授"。
离开医院后，两人坐在车里整理思绪。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新一疲惫地闭上眼睛。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紧绷的嘴角，心疼不已。
"我们需要休息。"兰决定道，"至少几小时。你现在需要恢复体力。"
新一没有反对——这本身就说明他状况有多糟。兰开车来到一家偏僻的小旅馆，用假名登记了一个房间。
房间简陋但干净。新一刚沾到枕头就几乎昏睡过去，兰小心地帮他脱下外套，重新处理背上的伤口。烧伤比想象的更严重，有些地方已经起泡溃烂。
"为什么不早说..."兰轻声责备，动作尽可能轻柔。
新一半梦半醒间抓住她的手："不想...让你担心..."
兰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睡吧，我守着。"
新一沉沉睡去，兰则坐在窗边，翻看志保给的文件。大部分是基因序列分析，但有一张照片引起了她的注意——二十年前的Angel项目组成员合影。她一眼认出了年轻的妃英理和Angel-1，后者抱着一个婴儿...是她自己。但照片角落有个被部分遮挡的人影，只露出一只右手...小指上有疤痕。
兰的心跳加速。她一直以为"A教授"是后来加入的，但如果他一开始就在项目中呢？如果...
手机突然震动，是志保发来的加密信息："检查你们带来的U盘背面。"
兰从新一外套口袋找到U盘，翻转过来——底部有个几乎不可见的螺旋标记，材质不像塑料，更像是某种生物材料。
"这是什么？"兰发信息问。
"活体存储设备。"志保回复，"需要特定条件激活。把它放在新一的伤口上。"
兰犹豫了一下，但决定相信志保。她轻轻将U盘贴在新一背上最严重的烧伤处。几秒钟后，U盘开始发出微弱的蓝光，新一在睡梦中皱起眉头，但没醒来。
惊人的事情发生了——伤口周围的炎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轻，水泡逐渐消退。十分钟后，U盘停止发光，而新一的烧伤已经好转到像是经过几天治疗的样子。
"基因修复技术..."兰惊叹。这时手机又响了，志保的新信息："现在U盘可以读取隐藏文件了。"
兰赶紧插入笔记本电脑。除了之前的数据，现在多出一个加密文件夹。输入新一和她的生日都不对，最后她尝试了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日期——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是一段视频和几份文档。视频中的女子让兰屏住呼吸——Angel-1，她的生母，与兰有七分相似，但眼神更加锐利。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计划已经失控。"Angel-1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乌丸莲耶承诺基因编辑只会用于治病，但我们发现他在制造生物武器。七个孩子被改造不是为了进步，而是成为活体钥匙，启动全球范围的基因重写程序。"
视频切换到某个实验室画面，七个婴儿躺在特殊舱体中，其中一个胸前标着"A-07"—那是婴儿时期的兰。
"我和其他几位科学家决定反抗。"Angel-1继续说，"我们修改了七个孩子的关键基因序列，使'钥匙'无法正常运作。但乌丸最信任的助手发现了我们的行动...他代号'A教授'，真实身份是..."
视频突然中断，只剩雪花噪点。兰赶紧查看文档，其中一份是"A教授"的原始档案，但关键信息页被撕掉了，只留下角落的半个印章："...特殊项目部"。
最后一份文档是手写笔记，字迹仓促："如果一切失败，记住第七钥匙不是基因，而是选择。爱能重组序列。找到工藤优作，他知道..."
文档到此为止。兰呆坐着，信息量太大一时难以消化。所以七个实验体被改造的目的是阻止而非协助"A教授"的计划？但为什么现在"A教授"又要收集他们？
身后传来响动，新一醒了。他坐起来，惊讶地发现背伤好了大半："发生了什么？"
兰给他看视频和文档。新一快速浏览后，眼睛亮起来："我明白了...'A教授'需要原始未修改的基因序列。当年Angel-1他们偷偷改动了七个孩子的基因，现在'A教授'试图从我们身上反推出原始序列！"
"所以那些培养舱..."
"是生物计算机。七个实验体的原始基因序列是密码，而修改后的序列是...钥匙孔。'A教授'需要同时拥有两者才能启动他的全球计划。"
兰突然想到什么："志保说'A教授'已经集齐了六个实验体的样本...如果第七个是..."
"你的生母Angel-1。"新一接上她的思路，"但她在二十年前就失踪了。除非..."
两人同时想到一个可能性，异口同声："'A教授'抓到了她！"
新一立即给志保打电话，但无法接通。就在这时，电视上的紧急新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米花中央医院发生爆炸，目标疑似是重症监护室。
"目暮警部！"兰跳起来。
他们冲出旅馆，向医院疾驰。无论目暮警部是不是"A教授"，他现在都是关键证人。而如果医院袭击是为了灭口，那么真正的"A教授"一定就在附近。
东京的天空开始阴沉，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三天倒计时正在继续，而他们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方向——找到Angel-1，就能找到"A教授"。而线索指向一个人：工藤优作。
———
米花中央医院一片混乱。消防车、警车和救护车的灯光交织成刺眼的网。新一和兰挤过人群，寻找负责警官。
"爆炸发生在目暮警部病房。"佐藤警官满脸烟灰，声音嘶哑，"幸好十分钟前他被转移了。"
"转移？谁的命令？"新一警觉地问。
佐藤困惑地皱眉："不是你们吗？一位自称工藤兰的女警出示证件，说有更高保密级别的设施..."
兰和新一对视一眼，心沉到谷底。"A教授"的人抢先一步，现在目暮警部下落不明。
"监控！"新一急切地说，"能看转移时的监控吗？"
佐藤带他们去安保室。画面显示一位身材与兰相似的女警推着轮椅上的目暮警部离开，帽子压得很低，但右手小指上的疤痕在特写下清晰可见——金发男子的同伙。
"他们去哪儿了？"兰问。
"车牌显示是往码头方向。"安保人员回答，"已经通知巡逻车拦截。"
新一突然抓住兰的手臂："不对...太明显了。这是调虎离山！"他转向佐藤，"医院有其他出口吗？特别是通往..."
"地下通道！"佐藤反应过来，"连通地铁站的员工通道！"
他们分头行动，佐藤通知警方调整搜索，新一和兰冲向地下通道。昏暗的走廊尽头，隐约传来轮椅滚轮的声音。
兰加快脚步，拐过最后一个弯时，看到轮椅上的目暮警部被推向前方的紧急出口，推车人穿着护士服，但步伐矫健得不似医护人员。
"站住！"兰大喊。
那人回头，正是波士顿的金发男子。他毫不犹豫地拔枪射击，子弹擦着兰的耳边飞过。新一扑倒兰，同时掏出自己的枪还击。
金发男子丢下轮椅，闪进紧急出口。兰冲上前检查目暮警部——他还活着，但胸口插着一支注射器，里面的液体已经推入一半。
"解毒剂！快！"新一喊道，同时追向紧急出口。
兰拔出注射器，从急救包取出志保给的万能解毒剂注入目暮警部静脉。他的眼皮颤动了几下，但没有醒来。
新一很快回来，脸色阴沉："跑了。但留下了这个。"他举起一个小型遥控器，显示屏上是倒计时：42:18:00...
"42小时？"兰计算着，"比志保预估的提前了..."
"不，不是激活信号。"新一的声音异常沉重，"这是Angel-1的生命倒计时。'A教授'给了我们42小时找到她...否则..."
他不需要说完。兰已经明白——这是一场残酷的游戏，而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参与。
目暮警部被送往急救室，警方全面封锁医院。在混乱中，新一和兰悄然离开。他们需要一个只有"A教授"不知道的地方制定计划，一个绝对安全的避风港。
兰想到了唯一的选择："我们需要去找你父母。"
新一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没用的号码。接通的瞬间，他只说了三个字：
"游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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