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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泪·贰

红颜劫—深宫曲系列故事

关雎宫的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易珊绫正在整理从东宫带来的书籍,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赵公公来了!”绾夏小跑进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兴奋,“还带着好些人,捧着什么东西呢!”

易珊绫手中的书册差点滑落。赵公公是君景彦身边最得力的总管太监,此时前来必有要事。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襟,刚走到正殿,就见赵德已立于殿中,身后跟着一队小太监,手捧朱漆托盘,上头是一个锦盒。

“老奴参见娘娘。”赵德恭敬行礼,脸上堆满笑容。

“赵公公不必多礼。”易珊绫虚扶一把,目光却忍不住瞟向那些托盘,“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赵德直起身,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立刻前。赵公公亲自掀开锦盒,露出一方金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娘娘,这是陛下命老奴送来的宫权册宝。”赵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郑重,“陛下有意让娘娘协理六宫,不知娘娘可愿意?”

易珊绫呼吸一滞,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袖。协理六宫?那岂不是相当于代行皇后之职?她不过刚刚入宫,连贵妃的位子都还没坐热,君景彦竟要将整个后宫交到她手中?

“这……”她声音微颤,“本宫初入宫廷,恐怕难以担此重任。”

赵德笑容不减:“娘娘过谦了。陛下说了,娘娘在东宫时就已展现出非凡的治事之才,协理六宫再合适不过。”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今儿个上朝,大臣们都在纷纷上奏,请求陛下册立皇后,陛下只说先皇驾崩,身为儿女理应守孝,以此回绝了呢。”

易珊绫心头一跳。赵德这话分明是在暗示——君景彦拒绝立后,或许是在为她留位置?

她抬眼望向赵德,老太监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显然深谙宫廷生存之道,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更知道如何把不该说的话说得恰到好处。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那方金印上——既然避不开,不如好好接着。

“请公公代本宫谢过陛下。”她伸出手,轻轻抚过金印表面精致的纹路,“本宫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所托。”

赵公公将最后一本厚厚的宫规册子交到她手中时,她险些没接住——那册子比她想象中沉得多。

“娘娘,这是本朝历代宫规及近年宫务记录,陛下特意嘱咐要交给娘娘过目。”

“本宫明白了。”她将册子交给一旁的绾夏,“请公公转告陛下,臣妾必不负所望。”

赵德离开后,易珊绫立刻命人关闭宫门,开始研读那本宫规册子。册子记载详尽,从嫔妃品级、月例用度,到节日礼仪、奖惩制度,无所不包。更令她惊讶的是,后面还附有当前后宫所有嫔妃的详细档案——家世背景、入宫时间、性格喜好,甚至与朝中哪些大臣有亲缘关系,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陛下这是把整个后宫都交到我手上了啊……”易珊绫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页。

————

建昭元年三月,关雎宫内的海棠开得正盛。易珊绫倚在窗边软榻上,看着院中那片粉白相间的花海,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

一个月了。自太医院确诊她怀有龙胎至今,已过去整整一个月。这三十天里,君景彦几乎夜夜留宿关雎宫,朝政再忙也会抽空来陪她用膳,有时甚至亲自为她诵读诗书,就为了哄她入睡。

“娘娘,该喝安胎药了。”绾夏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黑褐色的汤药走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易珊绫接过药碗,眉头微蹙。这药苦得厉害,但为了腹中孩儿,她每日都按时服用。药汁刚入口,殿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陛下驾到——”

易珊绫慌忙放下药碗,刚要起身行礼,君景彦已大步走入内室,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别动,好生坐着。”

他今日穿了一身靛青色常服,腰间只悬了一块白玉佩,比平日上朝时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随意。他在榻边坐下,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碗上:“药苦吗?”

易珊绫浅笑:“为了陛下的孩子,再苦也值得。”

君景彦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囊:“朕命御膳房做了些蜜饯,你喝完药含一颗,能去苦味。”

易珊绫心头一暖。这样的体贴,这样的关怀,谁能想到是出自那个在人前冷峻威严的帝王之手?她乖乖喝完药,取了一颗蜜饯含在口中,甜意立刻冲淡了苦涩。

“今日感觉如何?”君景彦伸手轻抚她的腹部,动作轻柔。

“很好,就是有些嗜睡。”易珊绫如实回答,“太医说这是正常现象。”

君景彦点头:“朕已命人重新布置了关雎宫的小厨房,日后你想吃什么,叫底下人随时可以做。”他顿了顿,“另外,朕从太医院调了两位擅长妇科的太医,专司照料你的胎象。”

易珊绫受宠若惊:“陛下如此厚待,臣妾惶恐。”

“惶恐什么?”君景彦轻哼一声,“你腹中怀的是朕的第一个孩子,自然要万般小心。”

他说这话时,眼中闪烁着一种易珊绫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一种混合了期待、喜悦和某种近乎脆弱的情感。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个即将为人父的普通男子。

“陛下……”易珊绫心头涌起一股热流,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臣妾一定会保护好这个孩子。”

君景彦反手将她的柔荑包裹在掌心,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弄疼她,又让她感受到他的坚定:“朕知道。朕也会护好你。”

两人静静相拥,窗外海棠花瓣随风飘落,仿佛下了一场粉色的雪。

————

然而,好景不长。易珊绫怀孕满两个月时,太后突然召见。

慈宁宫内,檀香袅袅。太后端坐在主位上,虽已年过五旬,却保养得宜,只有眼角几道细纹泄露了岁月痕迹。她身旁站着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宫女,目光如刀般在易珊绫身上来回扫视。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易珊绫恭敬行礼,心中忐忑不安。

太后和蔼地抬手:“起来吧,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礼。”她示意易珊绫坐下,“哀家听闻皇帝这些时日几乎夜夜留宿关雎宫?”

易珊绫心头一跳,垂眸答道:“陛下怜惜臣妾初次有孕,故而多有关照。”

太后轻笑一声:“皇帝看重子嗣,这是好事。但……”她话锋一转,“后宫嫔妃众多,皇帝身为一国之君,理应雨露均沾。宸安贵妃以为呢?”

易珊绫背脊一凉,立刻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她慌忙起身跪下:“太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知错了。”

“你何错之有?”太后语气依然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只是身为贵妃,理应为皇帝分忧,劝谏他行事公允。你说是不是?”

易珊绫额头触地:“臣妾明白,定当劝谏陛下。”

太后满意地点头:“好孩子,起来吧。你有孕在身,别跪着了。”她示意宫女端来一个锦盒,“后宫嫔妃里呀,你最懂事,也最孝顺,哀家很喜欢你,这玉佩是先帝送给哀家的,今日哀家赐给你。望你莫让哀家失望。”

“多谢太后。”

离开慈宁宫,易珊绫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绾夏连忙扶住她:“娘娘,您脸色很差,要不要传太医?”

易珊绫摇头:“回宫吧。”

当夜,君景彦如常来到关雎宫。易珊绫犹豫再三,还是将太后的话委婉转达。

“陛下,”她轻声道,“臣妾有孕在身,不便侍寝。陛下不如……去看看其他姐妹?”

君景彦正在翻阅奏折,闻言抬头,眉头微蹙:“太后找你麻烦了?”

易珊绫连忙摇头:“太后娘娘只是关心陛下。臣妾也觉得……陛下应当雨露均沾。”

君景彦沉默片刻,突然将奏折重重合上:“朕知道了。”

易珊绫心头一紧。他生气了?是气太后干涉,还是气她的“大度”?

“陛下……”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君景彦却已起身:“你好好休息,朕回圣宸宫了。”说完,大步离去。

易珊绫呆立原地,眼眶微热。她做错了吗?可太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一个贵妃,如何敢违抗?

接下来的日子,君景彦果然开始临幸其他嫔妃。先是张贵妃,后是李贤妃,再然后是新入宫的几位贵人。每晚听到太监通报“陛下今夜宿在某某宫”,易珊绫的心就像被针扎一般疼痛。

但她没有资格抱怨。这是她自己劝谏的结果,是她身为贵妃应尽的本分。

唯一让她稍感安慰的是,君景彦虽不再夜夜留宿关雎宫,却派赵公公每日来询问她的情况,太医院的脉案也必亲自过目。他甚至在百忙之中抽空陪她用膳,只是不再留宿。

————

这一日,易珊绫觉得烦闷,便带着绾夏去了奉天楼祈福。奉天楼位于皇宫西北角,是祈福之地,平日里少有人至。

“娘娘,您慢些。”绾夏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登上台阶,“您有孕在身,不宜劳累。”

易珊绫轻笑:“才三个月而已,哪有那么娇弱?”话虽如此,她还是放慢了脚步。

奉天楼内香烟缭绕,庄严肃穆。易珊绫虔诚地跪在蒲团上,为腹中孩儿祈福,也为君景彦的江山社稷祈福。祈祷完毕,她起身准备离开,却见一位身着灰色道袍的男子站在廊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位娘娘有礼了。”男子拱手行礼,声音清朗,“在下匀褚。”

易珊绫微微颔首:“匀道长。”她打量着这个自称匀褚的男子,约莫三十出头,面容清癯,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看透人心。

匀褚笑道:“娘娘面色不佳,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无碍。”易珊绫微微一笑。

匀褚不卑不亢:“娘娘若有兴趣,不妨到观仙台一观?那里视野极佳,可俯瞰整个皇城。”

易珊绫本欲拒绝,却鬼使神差地点了头。观仙台在奉天楼顶层,确实如匀褚所说,能将整个皇城尽收眼底。从这里,她甚至能看到关雎宫的屋顶。

“很美,是不是?”匀褚站在她身侧,声音忽然压低,“娘娘可知,从这里也能看到其他嫔妃的宫殿?”

易珊绫心头一跳:“道长此言何意?”

匀褚轻笑:“没什么,只是随口一提。”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这是安胎符,送给娘娘。来日若有所求,尽管来观仙台找我。”他意味深长地补充,“只要有财,匀褚便可将惹娘娘不喜的人……送走。”

易珊绫脸色骤变:“大胆!你——”

“娘娘息怒。”匀褚不慌不忙地行礼,“在下不过是说,可以为娘娘祈福消灾罢了。”

易珊绫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没有接过那张符纸:“本宫不需要。绾夏,回宫。”

————

春日的奉天楼笼罩在一层薄雾中,檐角铜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易珊绫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地为腹中孩儿和君景彦祈福。四个月的身孕已让她腹部微微隆起,动作也比往日迟缓了些。

“愿陛下龙体安康,愿我儿平安降生……”她轻声念着,额头轻触手背。

祈福完毕,她正欲起身,忽听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一个清泠如泉的女声。

“香烛要最上等的,贡品需新鲜时令,陛下不喜浓香,檀香减半……”

那声音如珠落玉盘,字字清脆,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易珊绫心头微动,示意绾夏扶她到侧殿暂避。透过雕花屏风的缝隙,她看见几位司祝簇拥着一位白衣女子走入大殿。

那女子约莫十八九岁年纪,一身素白罗裙,腰间只系一根银色丝绦,再无半点装饰。乌黑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几缕青丝垂落在雪白的颈侧。但最令人惊异的是她的容貌——肌肤如雪,眉目如画,唇不点而朱,整个人如同一幅水墨画中走出的仙子,清丽绝伦。

易珊绫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脸颊。她向来以美貌自矜,入宫以来更被赞为“国色天香”,可眼前这女子,却美得超凡脱俗,仿佛不属于这凡尘俗世。

“阿檀姑娘,一切都按您吩咐准备好了。”一位司祝恭敬道。

阿檀。易珊绫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原来她叫阿檀。

只见阿檀轻移莲步,在香案前盈盈下拜,姿态优雅如行云流水。她点燃三炷香,闭目祈祷,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从易珊绫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完美的侧脸轮廓和那微微颤动的睫毛。

“信女阿檀,祈愿陛下万岁安康,大魏国运昌隆……她的声音轻柔似梦,却字字清晰。

易珊绫心头一紧。这女子是为君景彦祈福?而且说起“陛下”二字时,那清冷的面容上竟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柔情,眼中似有星光闪烁。

绾夏在她耳边低语:“娘娘,这位阿檀姑娘是奉天楼的一位司祝,据说有通灵之能,先帝在时就常召她入宫祈福。”

易珊绫微微点头,目光却无法从阿檀身上移开。不知为何,这女子给她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就像平静湖面下潜藏的暗流。

次日,易珊绫鬼使神差地又去了奉天楼。这一次,她刚踏入殿门,就见阿檀从内室走出,见到她时明显一怔,随即快步上前,盈盈下拜。

“您是宸安贵妃娘娘?”她的声音依旧清泠,却多了几分恭敬。

易珊绫有些惊讶:“你认得本宫?”

阿檀抬头,唇角微扬:“娘娘国色天香,又有孕在身,自然是宸安贵妃无疑。”她顿了顿,“娘娘日日来为陛下祈福,这般真挚情谊,实在令人羡慕。”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阿檀脸上,易珊绫这才注意到,她眼角有一颗极小的泪痣,为她清冷的气质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韵味。而她说起“陛下”时,眼中那抹光彩更加明显了。

“阿檀姑娘与陛下相熟?”易珊绫状似随意地问道,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

阿檀垂眸,长睫掩去眼中情绪:“民女不过奉天楼一介祈福女官,哪有资格与陛下相熟?只是……”她声音渐低,“只是仰慕陛下仁德罢了。”

易珊绫心头微动。

“阿檀姑娘有心了。”易珊绫淡淡一笑,转身走向香案,不再多言。

此后数日,易珊绫总能在奉天楼遇见阿檀。有时是远远看她祈福,有时是简短交谈几句。阿檀始终保持着恭敬而疏离的态度,但每当话题涉及君景彦,她眼中那抹光彩便藏也藏不住。

绾夏曾私下提醒:“娘娘,这阿檀姑娘对陛下似乎……”

“本宫知道。”易珊绫打断她,目光落在院中盛开的海棠上。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像扎了一根刺,隐隐作痛。君景彦知道有这样一个女子深深仰慕着他吗?若他见到阿檀那谪仙般的容貌,会作何感想?

一日午后,易珊绫在奉天楼后院的凉亭小憩,忽听假山后传来匀褚的声音。

“阿檀这丫头,怕是不行了。”

另一个声音问道:“为何?”

“动了凡心,便做不得修仙之人了。”匀褚叹道,“日日承受相思之苦,已经消瘦了许多。再这样下去,恐怕……”

脚步声渐远,易珊绫从假山后走出,眉头微蹙。原来阿檀对君景彦用情如此之深?

回宫路上,易珊绫脑海中不断浮现阿檀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和说起君景彦时眼中的光彩。她忽然想起自己初入东宫时,也是这般小心翼翼地藏着对君景彦的仰慕。那时的她,何尝不是日日承受相思之苦?

当晚,君景彦来关雎宫用膳。易珊绫看着他优雅地用银箸夹菜,忽然开口:“陛下可曾听说过奉天楼的阿檀姑娘?”

君景彦筷子一顿,眉头微蹙:“怎么突然提起她?”

“臣妾近日在奉天楼祈福,常见到这位阿檀姑娘。”易珊绫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她……似乎对陛下很是仰慕。”

君景彦放下筷子,面色微沉:“一介女官罢了,不必在意。”

易珊绫却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君景彦认识阿檀,而且绝非他表现的那般简单。

“陛下,”她鼓起勇气,“阿檀姑娘品貌俱佳,又通对陛下情根深种。臣妾想着……不如接她入宫?”

君景彦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说什么?”

“臣妾怀有身孕,不便侍奉陛下。”易珊绫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情绪波动,“阿檀姑娘对陛下一片真心,若能入宫相伴,岂不两全其美?”

殿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君景彦久久凝视着易珊绫,目光深沉难测。

“你当真如此想?”他最终开口,声音低沉。

易珊绫心跳如鼓,却坚定点头:“臣妾身为贵妃,理应为陛下分忧。”

君景彦沉默良久,忽然轻笑一声:“好,既然爱妃如此大度,朕准了。”

他起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一丝易珊绫读不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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