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相遇

雨水顺着彩绘玻璃窗蜿蜒而下，将书房内的光线分割成模糊的色块。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公爵放下羽毛笔，揉了揉太阳穴。连续三天的救灾会议让他精疲力尽，但更令他心神不宁的是今早那个画面——卡尔跪在床边整理被褥时，后颈处露出的那一小块泛红的皮肤。

"该死。"约瑟夫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深秋的凉意却丝毫无法缓解他体内莫名的燥热。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每次那个小奴隶靠近，他的alpha本能就像被点燃的干草般迅速燎原。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约瑟夫迅速坐直身体。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卡尔端着银质茶托走了进来。深棕色的头发因为清晨的劳作微微汗湿，贴在白皙的额头上。那件该死的女仆装——约瑟夫现在确信是某个恶趣味的侍女故意给的——腰身收得极紧，衬得少年尚未完全长开的骨架格外纤细。

"大人，您的红茶。"卡尔屈膝行礼时，裙摆扬起一个优雅的弧度。他浑然不觉自己后颈的腺体正散发着甜腻的铃兰香气，将alpha的信息素撩拨得愈发躁动。

约瑟夫盯着少年递茶杯时露出的手腕。那里曾经瘦骨嶙峋，如今却有了柔和的线条。他突然抓住卡尔的手腕："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

卡尔困惑地眨眨眼，浅灰色的眸子像蒙着雾的玻璃珠："回大人，除了偶尔会头晕发热，其他都很好。"他说着无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扯了扯领口，这个动作让约瑟夫看清了他锁骨下方新出现的淡粉色印记——omega初潮的征兆。

茶杯从约瑟夫手中滑落，在波斯地毯上砸出一片深色水渍。

"立刻去叫汉弗莱管家！"公爵的声音比预想中尖锐。卡尔吓得跪倒在地，女仆装的裙摆像绽放的花瓣铺开在地板上。

"大人恕罪！我马上收拾——"

"不是你的错。"约瑟夫深吸一口气，空气中omega信息素的味道更浓了。他这才意识到整个书房早已被这股甜香浸透，而自己正像个发情的毛头小子一样对此反应过度。"先起来，去我卧室的衣柜里找件衬衫换上。"

卡尔睁大眼睛："可是女仆长说..."

"现在，立刻。"约瑟夫用上了alpha的命令语气，看着少年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然后提着裙摆小跑离开。

汉弗莱管家推门进来时，老练的beta立刻捂住鼻子："老天，这里简直像个omega发情期的闺房！"

"是卡尔。"约瑟夫烦躁地扯开领结，"他分化了，而我们都瞎了眼没发现。"

管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最近厨房的alpha帮厨总找借口往主楼跑。但大人，这说不通啊，奴隶市场的记录显示他是个beta..."

"去查查那个该死的奴隶贩子。"约瑟夫一拳砸在橡木桌上，"还有，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他还在穿女仆装？"

"您买下他后就去了南部赈灾，回来时他已经适应了女仆的工作..."管家尴尬地咳嗽两声，"说实话，我们都以为您有特殊...偏好。"

约瑟夫想起第一次见到卡尔的情景。雨幕中那个蜷缩在窝棚外的瘦小身影，破旧衬衫下突出的肩胛骨像对折断的翅膀。当时奴隶主开价三百黄金时，他本该扭头就走——不是价钱问题，而是厌恶这种明目张胆的敲诈。但少年从臂弯里偷看他的那双眼睛，灰得像黎明前的雾霭，让他鬼使神差地签了支票。

"他现在多大？"

"根据牙齿判断，大约十七岁。"管家递过一份文件，"这是今早从奴隶市场追查到的资料。他母亲是个omega妓女，死于难产，所以..."

卧室方向传来一声闷响。约瑟夫箭步冲出门外，在走廊转角处看到摔倒在地的卡尔。少年套着他的白衬衫，下摆长至膝弯，露出的小腿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散落的银质发刷在阳光中闪着冷光。

"发热期提前了。"管家蹲下检查后低声道，"需要抑制剂吗？"

约瑟夫看着卡尔迷蒙的双眼和急促起伏的胸口，某种古老的alpha本能在他血管里咆哮。标记他，占有他，一个声音在脑海中说。但少年惊慌的眼神让他想起雨夜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奴隶。

"去请医生。"约瑟夫脱下外套裹住卡尔，"准备北翼的客房，要远离alpha仆役的住处。"

当他把卡尔抱起来时，少年滚烫的额头抵在他颈间，呼出的热气灼烧着皮肤："先生...我好难受..."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约瑟夫心头一颤。四年来卡尔一直恭敬地称他"大人"，唯有初遇那天怯生生地叫过他"先生"。

"会没事的。"约瑟夫收紧手臂，惊讶于怀中身体的柔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高价买下的不仅是个奴隶，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正在经历二次性别分化的年轻omega。

医生到来前，约瑟夫坐在客房窗边，看着卡尔在药物作用下陷入沉睡。晨光中，少年睫毛在脸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后颈的腺体仍泛着诱人的粉色。公爵伸手拨开那缕汗湿的额发，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想起南部的玫瑰园——那些在烈日下绽放的、带着露水的花朵。

"您打算怎么安排他？"管家轻声问。

约瑟夫的指尖悬在卡尔唇边一英寸处。这个无意识的omega正循着alpha信息素的味道，像株向日葵般向他偏过头来。

"先教会他如何做一个omega。"公爵收回手，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然后...让他自己选择。"

窗外，持续三天的阴雨终于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卡尔微微张开的掌心——那里还留着当年在奴隶市场时，被铁链磨出的浅色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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