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莫不是糊涂了？”女子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凉意，“我便是程念安。至于那具尸首，不过是街上倒毙的乞儿罢了。对了，”她话锋一转，眼神扫过嬷嬷骤然发白的脸，“我倒记得，嬷嬷家里，还有个五岁的小孙孙？”
话音落，她自顾自摘了面纱。身形确与程念安一般无二，面容却截然不同。
程念安是精致的鹅蛋小脸，她却是讨喜的小圆脸，眉眼弯弯，瞧着十足甜美——若不是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森森寒意，几乎要让人忘了她话语里的威胁。
张嬷嬷浑身一震，后背瞬间浸出冷汗。这人竟连她家底都摸得一清二楚——儿子早殒于沙场，儿媳病弱离世，膝下只剩个五岁孙孙是她的命根子。
她原还盼着送程小姐到地方，便赶回去守着孙儿过安稳日子，怎料竟撞上个这般狠角色。
再无半分犹豫，张嬷嬷颤声应道：“老奴……老奴都听姑娘的安排！”
“你呢？”她看向跪地的月儿，目光里的寒意让人心头发紧。
月儿吓得身子一僵，她是第一个撞见程念安尸身的，又自小孤苦、命如草芥，哪有反抗的余地？
“奴婢愿听小姐差遣！”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满是惶恐。
“往后，我便是程念安。都明白了？”她抬眸扫过二人，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是，小姐！”张嬷嬷与月儿齐声应道，声音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惧。
“你们先回去吧。出了京城，我自会让人寻你们。”
二人连忙躬身行礼，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房间。直到房门“吱呀”一声合上，两人才各自松了口憋在胸口的浊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张嬷嬷飞快地与月儿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凝重，随即朝她递了个噤声的眼色。二人不再多言，低着头快步离开了待月阁，生怕晚一步便会惹来不测。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一声娇斥自楼下传来。
张嬷嬷与月儿匆匆路过时，正撞见一位身着大红罗裙的贵女。
她蹙着眉，眼神里满是嫌恶，望着两人几乎是逃开的背影，转头向身侧侍女问道：“那是谁家的下人？这般没规矩。”
“回郡主，是南荣将军之女程小姐的仆人。”秋禾应道，她是接应人，自然知晓。
“程小姐？”柳伽鸢挑了挑眉，随即反应过来，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惊讶，“是程念安？我当是谁，原来是她！
柳伽鸢心中一动。想当年程家还鼎盛时，她与程念安可是京中最要好的一对玩伴。算算日子，竟已有十余年未见。她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好胜的笑：“正好，我倒要瞧瞧，这程念安如今长什么样，是不是早没了当年的灵气，比我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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