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看着他低垂的脖颈,纤细而脆弱,却仿佛蕴含着一种新生的韧性。他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似乎被这简单的三个字抚平了一些。
他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书房。这一次,他的脚步似乎不再那么沉重。
张真源听着书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而不是以往沉重的摔门声。他缓缓端起那杯已经温凉的牛奶,喝了一小口。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奶香。
恨海的波涛似乎暂时平息了一些,迷雾依旧浓重,但前方,仿佛出现了一缕极其微弱的、引路的微光。
他不知道这光会引向何方,是救赎,还是更深的陷阱。
但至少在此刻,他决定,跟着它走一步看看。
那杯牛奶像一个小小的楔子,撬动了横亘在两人之间厚重的冰墙。
虽然交流依旧不多,但公寓里的空气不再那么冰冷刺骨。张真源不再将自己完全封闭,他开始在客厅活动,甚至会偶尔翻阅马嘉祺书架上那些他原本碰都不会碰的金融杂志。马嘉祺回家的时间似乎也更规律了些,有时会带回来一些精致的点心,或者张真源曾经随口提过一句想看的绝版画册,沉默地放在桌上。
这是一种无声的、小心翼翼的靠近。
这天,马嘉祺接到一个电话,是马家老宅打来的。挂断电话后,他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晚上,他罕见地没有去书房,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眼神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真源从次卧出来倒水,看到他独自饮酒的背影,那身影在空旷的客厅里竟透出一种罕见的孤寂感。他脚步顿了顿,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避开。
马嘉祺听到动静,回过头。灯光下,他眼底带着一丝未散的阴郁和疲惫。
两人视线相遇,一时无言。
“……要喝水吗?”张真源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问完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马嘉祺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把空杯递给他:“谢谢。”
张真源接过杯子,走到饮水机旁给他接水。他能感觉到马嘉祺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背上,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重量。
他把水杯递回去。马嘉祺接过,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张真源的手,两人都微微一顿。
“家里打来的电话。”马嘉祺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解释他刚才的低气压,“催我联姻。”
张真源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垂下眼睫,试图掩藏瞬间苍白的脸色。是啊,像马嘉祺这样的身份,婚姻从来不是个人的事。他早就该想到的。
“……哦。”他干涩地应了一声,转身想离开。这个话题,他没有资格参与,也不想听。
“我拒绝了。”
马嘉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