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峻豪和左航一左一右,小心翼翼把苏新皓扶起来。苏新皓的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朱志鑫的手始终护在苏新皓后腰,掌心贴着那排突出的棘突,仿佛这样就能分担一点疼痛。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出一道一道惨白的线。众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一张急于收拢的网,把最脆弱的那个牢牢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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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走廊的顶灯白得刺眼,像一排冷掉的太阳。朱志鑫靠墙站着,指关节因为攥得太紧泛起青白;张泽禹来回踱步,鞋底和地砖摩擦出焦躁的“嚓嚓”声;张极把指节掰得咔咔响,却不敢发出一句抱怨。左航一直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只要盯得够用力,就能透过钢板看见里面的人。
苏新皓啊!
一声撕裂的惨叫从门缝里炸出来,像尖刀划破所有人的耳膜。
苏新皓的声音已经沙哑,却带着濒临崩溃的尖锐。
紧接着是床轮在地面上剧烈摩擦的“哐啷”声,护士的急促脚步,以及仪器警报的滴滴长鸣。
朱志鑫(朱志鑫猛地冲过去,被左航一把拽住)别添乱!
苏新皓整个人像被抽了筋,后背撞上墙,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
张峻豪把脸埋进掌心,肩膀抖得厉害;穆祉丞红着眼,一拳砸在消防栓的玻璃上,玻璃没碎,指关节却立刻渗出血丝。
时间被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门终于“咔哒”一声打开。
两个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出来,轮子在地砖上碾过最后一下,发出疲惫的“咯噔”。
苏新皓躺在上面,脸色几乎和床单融为一体。
苏新皓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黏在太阳穴上;睫毛湿成一绺一绺,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
嘴唇干裂,下唇内侧有细小的齿痕,渗着一点血丝。
病号服领口敞着,锁骨下方贴着心电电极,导线蜿蜒进被单里,像从苏新皓身体里长出的黑色藤蔓。
最刺眼的是苏新皓的手腕——被约束带勒出一圈红痕,皮肤几乎透明,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在皮下痉挛。
无关人员医生:病人暂时稳定,但极度虚弱,需要留院观察。 (为首的医生摘下口罩,声音不高,却像一记闷雷砸在众人头顶)
无关人员(医生翻着手里的病历,眉心皱成川字)谁是家属?
朱志鑫(朱志鑫踉跄一步)我……
无关人员医生:(医生目光扫过他们,叹了口气)那你们得有人留下来签字。
无关人员医生:病人目前体重只有四十三公斤,BMI低于13,属于极重度营养不良。 而且——
无关人员医生:(医生顿了顿,看向病床上睫毛颤抖的苏新皓)我们发现了多处陈旧性自残伤痕,手腕、大腿内侧……最严重的一道在左上臂,缝过七针。
苏新皓的指尖在被单上轻微抽搐,像被电击的鱼。
无关人员医生:(医生走近一步,声音放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苏新皓,我知道你听得见。 你的抑郁症已经到了重度阶段,伴有明显的躯体化症状。
无关人员医生:再这样下去,心脏、肝脏、骨骼都会出现不可逆的损伤。 你必须配合治疗,营养液只是暂时维持,真正的恢复要靠你自己进食,靠药物和心理干预。
苏新皓的眼皮抖了抖,缓缓睁开一条缝。
那双眼珠黑得吓人,却像两口干涸的井,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苏新皓(苏新皓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气音)……对不起。
无关人员医生:(医生摇头)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 我给你开了三种药:一种是抗抑郁的SSRIs,需要两周才能起效;一种是助眠的,防止你夜里惊醒;还有一种是营养补充剂,碾碎后可以混在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