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皓没应声，只是呼吸变得更轻，仿佛怕把骨头震断。朱志鑫把掌心摊开，整个贴在瘦削的背脊上——掌心的温度一层一层渗进去，像给冻裂的土地浇温水。

苏新皓阿志……

苏新皓的睫毛扫过朱志鑫的臂弯，像两片干枯的羽毛。朱志鑫用拇指摩挲苏新皓后颈的棘突，那里只剩一层皮，皮下是小小的、倔强的骨头。眼泪顺着鼻梁滑下来，落在苏新皓的耳后，沿着耳廓流进鬓角。

苏新皓别哭……（苏新皓抬起手，指尖碰到朱志鑫的手背，冰凉得像一片雪）

朱志鑫没哭。（朱志鑫吸了一口气，胸腔震得苏新皓的后背轻轻一颤）是眼睛出汗。

朱志鑫把脸埋进苏新皓的后颈，嘴唇贴在那根突出的颈骨上，无声地吻了一下。怀里的身体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却又重得让朱志鑫不敢松手。

夜灯啪一声熄了。黑暗里，只剩苏新皓微弱的鼻息和朱志鑫压抑的抽气。

朱志鑫睡吧（朱志鑫把掌心覆在那排嶙峋的骨头上，像护着一捧易碎的雪）明天我给你熬粥，放两勺糖。

苏新皓的指尖在朱志鑫手背上点了点，一下，两下——像五年前他们偷偷在课桌下敲的暗号。朱志鑫收紧手臂，让那具瘦小的身体整个嵌进自己的怀抱。

窗外，风掠过树梢，影子在墙上摇晃。朱志鑫的眼泪浸湿了苏新皓的衣领，却没人再说话。

黑暗里，只有两颗心脏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一个跳得慌乱，一个跳得虚弱，却奇异地同步——像两只在暴风雨里终于找到彼此的鸟，把对方当成了最后的栖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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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点半，厨房飘出小米粥的甜味和煎蛋的滋啦声。童禹坤端着热气腾腾的奶黄包出来，邓佳鑫拿着锅铲跟在后面，两人嘴里还拌着嘴——

张泽禹都说了奶黄包要冷水上锅蒸，你偏用开水。

邓佳鑫你行你上，下次别喊我五点起床！

长餐桌旁，张泽禹和张极正抢最后一张蛋饼，左航把邓佳鑫提前给自己留的那份悄悄往自己面前挪；余宇涵和穆祉丞咬着筷子头，等主角。

苏新皓被朱志鑫牵着，最后一个落座。苏新皓面前的小碗里只盛了半碗粥，一粒米一粒米地数，勺子碰着瓷壁发出轻响。

朱志鑫（朱志鑫把剥好的鹌鹑蛋放到苏新皓嘴边）乖，再吃一个。（苏新皓抬眼，眸子里带着没睡醒的雾和一点抗拒，却还是张嘴含住）

吃到第三口，苏新皓捂着胃轻轻摇头。朱志鑫叹了口气，正想哄第四口，苏新皓已经扶着桌沿站起来

苏新皓我去拿纸巾

餐桌是实木的，棱角被磨得不算锋利，可对现在的他来说依旧像堵矮墙。苏新皓刚迈出半步，突出的髂骨先撞上了桌沿——

“唔！”极短促的一声闷哼。

那一瞬，苏新皓的眉心猛地拧紧，鼻尖迅速沁出一层冷汗，唇色从淡粉变成惨白。苏新皓的瞳孔骤然放大，像是痛觉被延迟了一秒后海啸般反扑。下一秒，苏新皓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抱着肚子缓缓滑下去，膝盖砸在地板上发出“咚”的闷响。

几声呼喊同时炸开。

张峻豪离得最近，一个箭步冲过去，单膝跪地扶住苏新皓肩膀。少年掌心下的骨头隔着薄薄的T恤像嶙峋的枝桠。

张峻豪（张峻豪不敢用力，只能虚虚托着）撞哪儿了？是不是这儿？（说着，另一只手已经去掀苏新皓的衣摆，想看看有没有破皮）

衣摆掀起的瞬间，所有人都看见了——凹陷的腹部随着急促呼吸一起一伏，被撞的地方浮出一道青白的印子，像被橡皮筋勒过。苏新皓死死咬着下唇，睫毛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悬在眼眶，迟迟不肯掉下来，却越蓄越满。

朱志鑫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带翻了身后的凳子。朱志鑫两步跨到苏新皓面前，蹲下的动作太急，膝盖在地板上擦出“刺啦”一声。

朱志鑫疼吗？能不能说话？（朱志鑫的声音发飘，指尖悬在苏新皓腹前，想碰又不敢碰）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拍个片子——

苏新皓不……不用。（苏新皓摇头，声音像被碾碎）就、就撞到骨头……一会儿就好。

朱志鑫什么叫一会儿就好！（朱志鑫嗓子发哑，眼神扫过众人，带着罕见的慌乱）谁有车钥匙？余宇涵，你昨天是不是——

余宇涵我去开！（余宇涵已经冲到玄关）

张极（张极也回过神，蹲到另一侧，轻轻握住苏新皓的手腕）你手凉成这样，别逞强。

穆祉丞从厨房抱来冰袋，童禹坤抽了纸巾想给他擦泪，又怕碰疼他，急得团团转。

苏新皓努力深呼吸，眼泪还是滚了下来，顺着下巴滴在张峻豪的手背。

苏新皓（苏新皓小声道歉）对不起……吓到大家了……

朱志鑫（朱志鑫再也忍不住，把人整个抱进怀里，像抱一个易碎的玻璃罐。朱志鑫的下颌抵着苏新皓的发旋，声音发颤）别道歉，是我没看好你。

朱志鑫（说着，朱志鑫抬头看向众人，眼圈红得吓人）先去医院，别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