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等我一下。"程煜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接下来的两小时，林晓阳在半梦半醒间看到程煜专注工作的背影，键盘敲击声如同催眠曲。当夜幕完全降临时，程煜终于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小型设备。

"试试这个，"他轻轻将设备放在林晓阳枕边，"睡眠辅助程序。能监测脑电波并在噩梦初期介入，用安全记忆替换恐怖画面。"

林晓阳惊讶地看着这个简陋但精巧的装置："你刚刚做的？"

"原型而已，"程煜调试着参数，"原理是——"

"我知道原理，"林晓阳轻声打断他，眼中闪烁着泪光，"你提取了我们共同的安全记忆作为替换素材。"

程煜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咖啡店的场景，还有星空下的谈话。理论上当噩梦开始时，它会激活这些正面记忆。"

林晓阳突然抓住程煜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躺下来，陪我试试。"

程煜顺从地躺在他身边。林晓阳蜷缩进他的怀抱，头靠在他胸前，听着稳定有力的心跳声。程煜轻抚他的后背，感受着怀中身体的温度渐渐恢复正常。

"你知道吗，"林晓阳的声音因困倦而模糊，"小时候每次害怕，我就想象自己被代码包围...那些字符像护盾一样保护我..."

程煜吻了吻他的发顶："现在你有真实的护盾了。睡吧，我守着你。"

林晓阳沉入梦乡，这次没有啜泣，没有颤抖。程煜的小装置偶尔发出轻微的嗡鸣，但大多数时间只是安静地工作着。程煜望着天花板，思绪万千。他们以为逃离基地就能重获自由，但真正的战场原来在内心深处。

夜深人静时，程煜轻轻起身，回到电脑前。他调出今天马修带来的树莓派，开始检查系统日志。几个深埋的隐藏文件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定期发送位置数据的脚本，接收端IP经过多层跳转，但最终指向军方网络。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在日志中发现了一段加密通信片段，破译后只有简短几个字：【目标A与B状态稳定，继续观察】。

程煜的血液瞬间冰冷。马修确实是监视者，而且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他回想起马修如何"偶然"出现在咖啡店，如何热心帮助"照顾"店铺...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正当他思考如何处理这个发现时，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林晓阳站在卧室门口，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明："发现什么了？"

程煜犹豫片刻，决定坦白："马修是军方的人。他一直在监视我们。"

出乎意料的是，林晓阳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我猜到了。他今天提到量子计算时的表情...太刻意了。"他走到程煜身边坐下，"问题是，陈上校为什么需要这样近距离的监视？协议里已经包含了定期汇报。"

程煜摇头："除非...陈上校不是幕后主使，或者他不信任自己的系统。"

两人陷入沉思。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蔽，咖啡店陷入一片黑暗。在这黑暗中，林晓阳突然握住程煜的手："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不再有秘密，不再独自承担。"

程煜回握他的手，感受着那份温暖和力量："我保证。"

第二天清晨，程煜被阳光和咖啡香气唤醒。林晓阳已经起床，正在厨房忙碌。令人惊讶的是，他看起来精神焕发，眼下的青黑淡了许多。